你是否也曾迷茫过(你是否也曾被生活万箭穿心)

《逃》

偏远的大瑶山上来了两个客人。

犁头是附近大瑶村的庄稼汉,前段时间因为和家里婆娘吵架吵输了,一怒之下离家出走,但进了大瑶山之后迷了路,索性就留在了山里,等着家里人来寻。

老葛是个外乡人,不知怎么进了深山,瘦得皮包骨,穿得像是刚被人从后山野坟里掏出来似的,话也不比死人多几句。

两人在深山里碰头,一个以为遇到了鬼,一个以为遇到了兵。

老葛本就是惊弓之鸟,见到这粗壮的村夫,还以为是来抓自己的,当即就把自己这不到一百斤的肉凑过去让人家揍了一顿。

犁头练了一套老拳,心里舒坦,压根就没看注意老葛掏刀的动作,还觉得揍了对方一顿怪不好意思的。

“你这搞司马啊?要不要回克休息一哈?”(你这是在干嘛?要不要回家休息一下?)

就这样,老葛被犁头带回了自己的山洞里,开始共同生活。


犁头对山里的生活十分适应,山洞里甚至还有他自己带的棉被。

老葛似乎也对这种生活习以为常,身上瘀伤不少,显然是受了不少罪。

他沉默寡言,不管犁头问他什么,都不去理会。

犁头后来醒悟过来,老葛肯定是嫌自己一见面就揍他,生他的气了,便闭着眼睛站在老葛面前,说让老葛随便揍。

老葛看了一眼闭着眼的犁头,摸了摸自己藏在身边的小刀,久久没有回应。


山里的日子过得很慢,太阳从树叶之间掠过的光影都仿佛被定格在了燥热的空气之中,唯有不住的鸟鸣时刻提醒着时间的流逝。

犁头白天出去找食,晚上就在山洞里跟老葛扯他跟老婆年轻时候的那点事。他已经完全把老葛当成哑巴了,自逗自捧,只顾着自己说,根本不看老葛的回应。

老葛每天就这样躺在山洞里,眼神空洞地望着黑漆漆的洞顶,一动也不动,若不是还要吃饭和厕所,犁头甚至觉得直接就可以给他收尸了。

两个不同世界的人即使抱在一起似乎也没有办法取暖,名为希望的奢侈品左右着彼此的宿命。

“你晓得我那个婆娘多讨厌不,她在老子打牌的时候在后面咒老子,害得老子输得底朝天,以后都不敢带她打牌了。”

“这还不算,一看老子克(去)打牌就死跟着老子,搞得村里人都不敢和我打牌咯。”

……

“你这么讨厌老婆,怎么不跟她离婚?”老葛突然说道,用的是标准的普通话。

离大瑶山最近的城市也有400多里地。

犁头没想到老葛会说话,愣了一会,突然想起来他不是哑巴,一拍脑袋说道:“噢哟,你们城里人几句话就离婚咯!”说完他又有些不好意思:“我老妈子讲我这辈子就是欠管,就要像我婆娘这样的可以管着我。”


日子这样一天天过去,犁头留在山洞里的时间越来越多,聊到他老婆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他看老葛比起前几天精神要好得多,便越发来劲,不断地引着老葛说话。

直到有一天,犁头拿着好些吃的回到山洞里,脸色变得有些异常。

老葛十分敏锐,看着犁头坐在地上不说话,便问他,“你这么想你老婆,怎么还不回去?”

犁头摇摇头,“老子回得克早就回克咯,大瑶山进来容易出克难哦。”

“山里人也出不去?”

犁头突然顿了顿,问到:“你想出克拜?”

老葛皱皱眉头,摇了摇头。他看犁头有些失望,便问道:“你想我出去吗?”

犁头摇摇头,眼神明显有些躲闪。

“你真的出不去?”

“嗯……”

“那你怎么出去这么点时间能搞到这么多东西回来?”老葛指着地面问道。

地面上除了一只山鸡外,还有好几根玉米、一大把的青菜。

犁头不言语。

突然,老葛从身下抽出了一把小刀,猝不及防地搭在了犁头的脖子上,他双眼凶狠地盯着犁头,浑身煞气,像是一头发疯的野狗,嘴里嚷着:“你是不是来抓我的!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是哪里来的!”

犁头被吓了一跳,刀架在脖子上大气不敢喘一口,他相信老葛是敢杀他的,反正这也不是他杀的第一个人了。

“老……老子刚晓得咧,抓你的通知都贴到村子里面咧。”犁头一紧张,满嘴的咧咧咧。

老葛听了他的话,更是确信犁头是来抓他的,“妈的,你当时就是想来抓我回去的是吧!通缉上的悬赏不少吧!妈的,老子也不想杀人啊!为什么总是要把我逼到这个份上!” 说着,刀上用的劲更大了。

“不少咧,现在村里面的人都在找你咧,县里来的头头也讲只要发现你,上报就有钱咧。”

老葛听了突然一愣,手上略略松了松。

“那你怎么不直接上报?”

“我想报咧,不过也想你自己出克,我以前听我老妈子和我老杆子(老爸)讲…..坦白从宽咧,自己认错的话可以……”犁头努力回忆,他似乎不太会用这些专用名词,“哦,可以减刑咧。”

自己逃出来这么久,还有机会自首吗……

老葛没说出来,但脸色已经缓和了不少,他放下刀子,让犁头别这么紧张,又问道:“犁头,如果我还不想出去,你怎么办?”

“不出去就不出去咧,大瑶山这么大,十个村子都找不到你。”

“那你媳妇怎么说?不闹你?”

“闹咧,回克还挨她抓咯。”说着犁头抬起胳膊,几条深深的抓痕,看起来她媳妇确实是恨得狠了。

老葛看着那抓痕,点头说道:“你真的有个好媳妇。”

老葛缓缓地从暗无天日的山洞里走到了洞外,望着头顶射下的明媚阳光,许久都默然不语。

犁头站在他身边,感觉他又变回了之前那个哑巴的样子,只是阳光照在他的身上给了犁头一种错觉,他似乎在笑,几天来第一次看到他笑。

突然,老葛大力地拍了拍犁头的肩膀,浅浅的微笑变成了肉眼可见的解脱。

“去吧犁头,去叫县里的头头来。”

犁头立刻点点头,但是又马上摇了摇头,“你不是不想出克吗?”

老葛踢了犁头屁股一脚,“妈的,你还想让我在这破山洞里听你和你老婆那些腻歪事多久?赶紧滚,记得报案的时候可别让别人看见抢先了。”

犁头一边走一边不住地回头看,老葛拾了一块大石头,作势要砸,这才把犁头吓跑。


一个潜逃多年的要犯躲藏在大瑶山的深山老林中。

附近村落的一个庄稼汉由于和老婆吵架吵输了,离家出走,正好发现潜犯藏身的山洞。庄稼汉极有觉悟,立刻前往附近的公安局举报,不仅获得了公安部门悬赏的5万块钱作为奖励,还被大瑶村村委授予了“为民除害,先进村民”称号,特别颁发了锦旗,以作鼓励。

你是否也曾山穷水尽过?《逃》

《逃》·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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