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好看的古代言情小说推荐

起初,小姑娘乖乖顺顺,什么都听他的。

傅臻爱看她哭,就欺负她。

他想着,就这么欺负一辈子也好。

只是后来他发现,他竟看不得她哭了——

那眼泪落于他胸口,便似滚烫的心头血,灼得他心尖发疼,教他不知所措。

傅臻想,那便宠着吧。

宠她一辈子,不再让她落一滴眼泪。

他这一生众叛亲离,苦苦煎熬,是她洗净他满身血污,将他从地狱血海里拉了回来。

哪怕余生倾尽,也要为她揽月摘星。

一句话简介:小可怜被宠成娇气包了!

天煞孤星*甜软美人


你别怪我,要怪就怪那个昏……

  “阮阮,我们虽买下了你,可这么多年从无苛待。你要明白,做我们遥州府的丫鬟,吃穿用度都比普通人家亲生的女儿好上百倍。”

  “璇儿虽是千金小姐,可待你却如姐妹一般,如今眼看就要嫁进陇西李氏武阳房,你就忍心让她跳进火坑?”

  “阮阮,你无父无母没有牵挂,可璇儿是我们的心头肉啊,就当我们求你了……”

  ……

  马车在官道上辘辘行驶。

  风吹起帷幔一角,外面的山川草木已经格外陌生。

  阮阮与五个被选中的姑娘挤在一辆马车上。

  行车速度很快,每个人都被颠簸得面色发白,满身狼狈,吐到最后只剩了酸水。

  狭窄的空间里散发着难以言喻的味道,阮阮的裙摆上也沾染了身旁那紫衣姑娘呕吐的秽物。

  她只能尽量将脑袋埋在膝盖中央,忍住不去瞧,否则自己也要吐出来了。

  太后的懿旨说是往宫中为晋帝傅臻侍药,可外头的宦者似乎压根不管她们的死活,对待娇生惯养的美人就如对待粮草货物一般,除去中途用餐,几乎是日夜不停,且时时刻刻受人紧盯,几无逃命的可能。

  “照这个速度,咱们不久就到京城了,陛下会杀了我们的……”

  坐在马车最角落的姑娘抬起头,此刻钗环凌乱,往日一双漂亮的杏眸充满了恐惧和怨恨,哭得险些背过气去。

  “美人血到底是什么,是心头血么?人被剜了心头血不就死了吗!我们该怎么办,我怕……”

  话落,耳边传来此起彼伏的啜泣声。

  阮阮也默默垂下头,眼眶红红的,下意识抱紧了自己。

  此刻车窗外秋阳杲杲,微风澹荡,正是临近凛冬最后的好天气。

  只可惜,这恐怕是她看到的最后一个秋日了。

  她和这里所有的姑娘一样,都被是太后的那道懿旨逼着进宫的。

  武成四年,持续了数十年的晋凉之战终于彻底拉下帷幕。

  今夏,晋帝傅臻将北凉人打得节节败退,为永除后患,不惜屠杀北凉五城与十余万俘虏,甚至连晋国边境与北凉、柔然有姻亲往来的晋人也不放过,西北边疆一夜之间化作人间炼狱,血流千里,伏尸遍野。

  残忍的杀戮换来的是上天的不满,傅臻回京途中,遭贼寇放出的流箭贯穿胸背。

  箭尖淬毒,太医院上下无计可施,太后更是心急如焚。

  最后有人站出来,称古医书上记载“美人血,解百毒”。

  ——以闺中美人血肉为药引,或能解傅臻体内余毒。

  国不可一日无君,既然有人提出法子,无论如何也要一试。

  崔太后为先帝继后,世人皆知太后虽非晋帝生母,却是先帝元后的族妹、晋帝的姨母。元后早亡,此后崔太后一直将傅臻视作亲子。

  为救暴君性命,太后斟酌再三,终于下了这道懿旨,从世家大族、文武百官家中挑选出几十名适龄的美人入宫侍药。

  怎么个侍药法、到底谁的血才是真正的美人血,没有人知晓。

  或者,美人血根本没有疗毒的功效,不过是死马当活马医罢了。

  可那道不容置疑的懿旨生生切断了姑娘们的活路,也让大晋百姓对这暴君更加恐惧和憎恶。

  归京途中的流箭,人人都说那是傅臻残暴不仁的报应。

  可惜老天爷不长眼,没有一箭射死他,让他命悬一线,临了还要祸害这些无辜的女子。

  阮阮所在的遥州远在西北,竟也没能幸免于难——

  刺史府千金姜璇就在进宫的名单之列。

  宦者来传旨的时候,众人只觉得天塌下来了。

  姜璇未婚夫婿所在的武阳距此数百里,来去一趟少则三五日,都城来的人等不得这么久。

  何况这亲事是姜璇的伯父撮合的,那头是大晋顶顶显赫的门阀世家,即便是庶子也不是寻常百姓家能肖想的。

  说起来遥州刺史姜成照亦出自扶风姜氏,然百年来姜氏势弱,姜成照又是个隔了八百里的远亲,能攀上这门亲事已属不易。

  此刻离板上钉钉只差最后一步,武阳房实不可能为未来的庶媳与皇家作对。

  姜璇在房中哭了一整日,最后是刺史夫人想出了法子——

  阮阮与姜璇年纪相仿,虽是丫鬟,却美得惊人,即便是不施粉黛,站在灿若春华的姜璇身边也毫不逊色。

  而姜璇的未婚夫婿,那位风流倜傥的李三公子还在一次醉酒中,流露出了将阮阮收做通房的心思。

  倘若阮阮代替姜璇进宫,一来自能救遥州府于水火,二来也断了李三的念想,省去了往后的污糟事,可谓是两全其美。

  姜夫人与姜成照通了个气,后者也觉得此事可行,于是两人花了一晚软磨硬泡,姜夫人甚至下跪恳求,终于让阮阮点了头。

  当晚姜夫人便悄悄往宦者的驿站传去消息,说遥州府的大小姐脸上落了伤疤,容貌不比从前,而家中深居简出的二小姐姜阮才是真正的貌若天仙。

  宦者本就是为寻美人而来,而那姜阮的确生得楚楚动人,碍于陛下的病情耽搁不得,那宦者便也没有细究,直接带着阮阮和西北之地寻来的几个美人一同回京。

  阮阮还记得,走之前,大夫人一路送她到遥州城外,泪湿衣襟。

  而小姐避开宦者,拉着她的手,泪眼盈盈说:“阮阮,你别怪我,要怪就怪那个昏君……”

  可阮阮知道,大夫人多半是做给宦者看的,谁家送出去一个女儿,做父母的不是依依惜别?

  大夫人并不是当真心疼她,而是让宦者相信她是货真价实的遥州府二小姐。

  阮阮感念姜家对她有恩,当年若不是将她买下来,说不准如今已经卖进了窑子,或者给七老八十的员外爷当小媳妇。

  况且,夫人还朝她跪下了……

  倘若她仍是不应,往后在府中当如何自处?

  她拒绝不了。

  一个曾经被父母抛弃的人,如今又再次被主子抛弃,说来老天爷也是狠心。

  可是就这样进宫送死么?

  阮阮眼里结了一层雾气,泪光闪烁。

  她想逃。

  -

  夜阑风起,凉意加深,马车在一处僻静的山头停下。

  众人吐得腹中空空,即便胃里难受至极,也逼着自己喝些水、吃些干粮果子再上路,否则下一次落脚又不知是什么时候,到时候没有被暴君磋磨死,自己就先饿死了。

  阮阮素不挑食,硬得石头般的大饼,那些世家小姐嫌卡喉咙,阮阮也不在意,完完整整地吃了一块,又喝了些干净的水,终于恢复了一些力气。

  吃完之后,正欲四下探一探出路,耳边倏忽传来女子娇喝,不远处两个侍卫生拉硬拽地提着一个紫衣姑娘往这里来。

  众人纷纷抬眸去看。

  男人力气极大,紫衣姑娘压根挣扎不脱,破口厉声道:“我父乃关中侯,我祖辈荣显功高,你们岂敢如此待我!”

  那宦者寒着一张脸缓步上前,唇角堆出三分阴恻笑意:“为陛下侍药是你们的福分,何敢私自逃跑?不知这抗旨不尊的罪名,关中侯担不担得起?”

  紫衣姑娘脸色一白,还未应话,宦者已经敛笑转身,手中拂尘轻盈落在肘弯,对下面的侍卫道:“这位主儿既然想跑,咱家便顺了她的意,送她回家。”

  话音落下,紫衣姑娘眼前微微一亮,可刚刚扬起的笑容倏忽凝滞在嘴角,琥珀色的漂亮瞳孔骤然一缩。

  下一刻,整个人扑通一声倒在血地里。

  死了。

  侍卫手中的马刀贯穿柔弱纤细的腰腹,黏腻刺目的鲜血顺着刀刃一滴滴地往下落,连纤长的睫羽都沾着血珠。

  白日才同她们说话的姑娘,此刻竟已成了刀下亡魂。

  而那双可怖的血眸,就这么直直盯着阮阮。

  阮阮攥紧了拳头,在这一刻才意识到什么是真正的无能为力。

  鲜红的血在干涸的地面蜿蜒,她只觉森森凉意如蛇般爬上后背,浑身都在发抖,忍不住攀着车辕呕吐起来。

  待侍卫将人拖走,那宦者掸了掸衣上薄尘,悠然转过身来,朝她们说道:“陛下南征北战,功在社稷,为陛下分忧,那是你们几辈子修来的福分,旁人求都求不来。诸位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出身,可莫要咱家再提醒了吧?倘若再有逃心,关中侯之女便是你们的榜样。”

  明明是温和的面容,说出的话却句句寒意渗人。

  众人一时瑟瑟无言,寒毛直竖。

  直到马车向东南行进,方才抑制不住的哭泣声终于从唇齿中泄出来。

  宫里的宦者尚且如此狠辣,遑论那位暴戾恣睢、杀人如麻的暴君。

  倘若进了宫,恐连个全尸都留不下。

  姑娘们哭了许久,坐在阮阮身边的那名贵女压低了声音,切齿道:“我爹常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残暴不仁,必遭天谴!听说暴君已经没救了,说不准咱们还未到京城,他就已经……太后娘娘仁慈,定能饶过我们的。”

  还有生还的可能么?

  众人无措之间,听到这话时眼里才有了光亮。

  阮阮默默想,若真的还未入宫,暴君就已经毒发身亡,到时候她一定不要再回遥州了!

  走之前夫人想给她一些盘缠,她没有拒绝,即便不知前路如何,有一笔银子在身上也聊胜于无。

  何况,那是他们欠她的,没有理由不要。

  事实上这些年她也攒了不少银两,她绣活不错,还会做些简单的点心,若是能开一家自己的铺子,下半生也能过得很好。

  马车在荒凉的月夜里行驶,马蹄踏踏,路途颠簸,阮阮被晃得睡不安稳。

  和众人一样,期盼着国丧的钟声早日敲响。

2. 第 2 章 傅臻警惕心太重,对任何事……

  半月后,马车终于驶入繁华喧闹的大晋都城上安。

  耳边嘈杂过后,指尖的温度慢慢凝结,随之而来的是一种近乎悲凉和阴森的氛围。

  阮阮小心翼翼地掀开帷幔,才发现外面天色阴得像一幅打翻的水墨,寒风乍起,凉意逼人。

  上安的冬天快到了。

  阮阮的一颗心也沉到了谷底。

  众人相继下了马车,抬头望去是飞檐鸱吻、煌煌峥嵘的大晋宫城。

  巍峨高墙如同倨傲的王低头睥睨芸芸众生,寒风像粗重的铁索将人牢牢束缚,每一步都走得极为艰难,面前那道月洞门张开了吞噬一切的大口,仿佛随时能将人骨头嚼碎了咽下去。

  阮阮做惯了丫鬟,自然没有旁边几位世家贵女那般天生的端雅瑰丽,开始也学着旁人端着一些,收敛了怯怯的眼神,生怕被人瞧出端倪,可她慢慢发现,一路上的待遇和亲身面对死亡的过程,早已让这些出身高门的女子磨平了棱角。

  她们和她一样,害怕未知的前路,也丝毫无法反抗。

  大晋都城在南方,上安、江南和岭南一带的美人早先进了宫,住在藏雪宫东殿,而阮阮这批美人出自西北,更有的远在边陲,较东殿那批晚了将近十日,被安排在西殿。

  众人因舟车劳顿,脚步虚浮无力,骨头如同散架一般,在宫人的引领下终于卸下行囊,有了沐浴更衣的机会。

  只不过这沐浴同她们想象中不大一样。

  净室熏着呛鼻的药草香,木桶内堆积着几十种珍贵的药材。

  按侍者说的那样,每一滴洗澡水都珍贵异常,千金难求。

  只有让药汤滋养到身体的每一处,才有可能成为对陛下最有用的人。

  屋内雾气氤氲,药味浓郁,空气也不流通,没过一盏茶的功夫,当中一个姑娘已经受不住流了鼻血,晕厥过去。

  管事嬷嬷并未在她身边过多停留,只急忙唤来太医院令郁从宽,将人抬至榻上放平。

  郁从宽从药箱中取出银刀,利索地在其左胸剖开一道一寸长的口子,用精致的白瓷碗接下整整一碗。

  姑娘痛得浑身冷汗直流,四肢被几个宦官死死按住,原本被净室的水气蒸得红润健康的面色几乎在瞬间转至苍白。

  那嬷嬷见事毕,便撬开那姑娘口齿,往里头塞了一片参,面无表情地吩咐道:“带下去好生照看着,别让人断气儿了。”

  几名宦者应了个是,抬着姑娘送到藏雪宫西殿。

  阮阮正随两名宫人往净室去,站在廊庑下正好瞧见这一幕,当即吓得心中一紧。

  阮阮还记得,那姑娘出自颍川,祖父在当地颇有名望,姑娘的性子也是她们几个里面最活泼的。

  可方才匆匆一瞥,她只瞧见那夭桃艳李的小脸此刻毫无血色,如同枝头残雪般近乎灰败的苍白,胸口殷红一片。

  单薄到,仿佛被抽走所有的生机,一碰就能支离破碎。

  阮阮的脚步停滞在原地,只觉得脑中嗡嗡作响,心跳得厉害。

  一会儿的她,是不是也会变成这样?

  她知道进宫等同送死,可心里还抱着万分之一的希冀。

  倘若暴君早死,不用取血了?

  又或者,太后心慈,给了她们一条生路?

  直到亲眼看到私自逃脱被捉回来的紫衣姑娘,她的希望去了一半,此刻又看到被剜肉取血的同伴,那点渺茫的希望已经消失殆尽。

  阮阮攥紧了衣襟,手心里满是汗。

  直到身侧的宫人提醒,她僵硬到几乎停止跳跃的心脏才重新活动起来。

  入了净室,浑浊的药草味道扑面而来,人就像案板上一棵山参任凭宰割。

  阮阮被卸了衣裳,一把摁进药汤中,汤体呈现出浓郁的褐色,浓烈的药味扑鼻而来。

  周遭扬起热腾腾的雾气,仿佛把人放在锅炉上蒸煮,每一寸肌肤都被迫吸纳足够的养分。

  脚尖倏忽踩到鼓鼓囊囊的东西,用脚趾仔细描摹,坑坑洼洼的粗糙感逐渐清晰,阮阮登时脸色惨白,浑身一僵,颤颤巍巍地抬头望着身旁的嬷嬷,讷讷道:“这里面是?”

  苏嬷嬷轻笑一声,扬眉道:“金蟾,毒蝎,灵蛇,蛛王都有,不知姑娘说的是哪种?”

  阮阮“啊”一声惊得缩回脚,身子不出意外地狠狠撞在桶壁上,后背的肌肤瞬间泛红,疼得她咬唇低哼一声。

  桶里的药汤溅出来,湿了苏嬷嬷一身。

  “你是哪家的姑娘,家里没教过你‘动静有法,是为妇德’?这里头的灵丹妙药可都是千金难求,若有损失,你担待得起么!”

  其实水里只有灵芝、鹿茸、人参等药材,并没有方才所说的那几样。

  苏嬷嬷本想吓唬吓唬姑娘,好叫她乖乖听话,却没想到这丫头竟鲁莽失态至此,弄得净室一片狼藉。

  说起来,这些姑娘虽都是难得的美人,却也命苦,一旦入了宫,保不保得住命都难说,谁管你是官宦门庭还是门阀巨室出生。

  打个不大恰当的比方,这就如那御药房的天山雪莲,贵人没吃到它的时候,那是众口相传的宝贝,可一旦吃进肚子里,也不比食物残渣高贵到哪里去。

  东殿江南来的几个美人被剜了心头血,现如今已经奄奄一息,都是些有今朝没明日的主儿,故而宫人们也不愿给个好脸色瞧。

  苏嬷嬷刚要开口斥责,那小小的姑娘已经蜷缩着身子,轻声抽泣起来。

  阮阮不敢回话,怕多说多错,只是紧紧抿着唇,默默听训。

  方才是真被吓得不轻,她到现在心都颤抖着,眼眶一红,眼泪珍珠断线似的落下来。

  苏嬷嬷不是没见过姑娘哭,她伺候的那几个甚至还有哭晕过去的。

  只是眼前这个,似乎格外动人了些。

  光洁修长的脖颈,纤细的藕臂,雪白的背脊,精致的蝴蝶骨,从皮至骨都透着细腻和柔软。

  方才撞到桶沿的地方微微泛着红,却并不煞风景,反倒增添了楚楚可怜之态。

  升腾的雾气萦绕着,为这精致的皮囊绣了一层洁白的月光,两侧削肩莹白如玉,伴随着抽泣声轻轻颤动,肩上的水滴滑落下来,更显得肌肤幼嫩剔透,软玉生香。

  这还单单只是一个背影,便已让人生出惊叹与怜惜之心,遑论……

  苏嬷嬷将目光移向了锁骨下那处若隐若现的旖-旎。

  苏嬷嬷想起冬日的雪。

  御茶房有些心思活泛的丫鬟,喜欢在冬日用梅花枝上的寸厚积雪来泡茶,葱白手指顺着婀娜梅枝刮下一层,洁白软糯的雪团盈盈一握,再以一朵红艳小梅恰到好处地点缀,美得惊心动魄。

  苏嬷嬷缓缓移过目光,在她湿润的发丝旁定住。

  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吹弹可破,两颊透着如桃花般浅浅的粉色。

  许是害怕,此刻垂着眼睑,纤细卷翘的睫羽颤着晶莹水珠,鼻尖泛着微红,双唇抿得紧紧的。

  未上唇脂,却是一种天然的、饱满欲滴的红艳。

  苏嬷嬷在宫中侍奉多年,见过的美人不在少数,此次从大晋各地带进宫来的美人个个娇艳如花,尤其几人站在一处时,更是般般入画,比起先帝选秀之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眼前这个相较其他的闺秀,少了几分秾丽的贵气,多了几分乖软温柔,睫羽轻颤间,能让人心口泛着疼,不由自主地想要安抚。

  只是可惜了,这样的美貌。

  苏嬷嬷在心里喟叹一声,没有多言。

  ……

  夜幕微垂,窗外还有几分亮色,玉照宫却已燃起灯火。

  鎏金狻猊炉燃着沉水香,紫檀木龙纹镂空雕花床上躺着一人,墨发如缎倾泻,长眸紧闭,深锁的眉头阴霾丛生,额角青筋隐现。

  明晃的烛光勾勒硬朗冷戾的轮廓,这才使得原本苍白至透明的面容褪去几分病色。

  这般金碧辉煌的宫殿,本该暖意十足,可男人即便尚在昏迷之中,那股强大而阴戾的威压也令人浑身绷紧,连呼吸都不敢加重。

  “皇帝还是喂不进药?”

  太后从慈宁宫赶来,见此情状不禁眉头皱紧。

  太医、侍者众人心内惶恐不已。

  郁从宽急忙躬身拱手,无奈低声解释道:“陛下昏迷期间也喂不进汤药,前儿醒来一次,还将那将试图喂药的宫人拖出去杖毙了……微臣,现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太后往床帏后望了一眼,面上情绪复杂。

  旁人或许不知,可太后和郁从宽在宫中多年是知晓的。

  傅臻警惕心太重,对任何事都十足防备。

  少年十岁上战场,在一场战役中不慎被蛮夷掳去做人质。

  十天十夜,谁也不知他经历了什么。

  人被救出之后,少年嘴角噙着阴沉笑意,宛若地狱阎罗,抬手一挥,敌营三万将士的人头落地。

  血漫山野如蜿蜒的河流,据说那方风土成了蛇鼠虫蝇的天堂,至今仍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

  也似乎从那以后,即便是发烧昏迷也鲜少有人敢于靠近,更无人能撬开他的口齿往里喂药。

  若是昏迷期间喂不进便罢了,可皇帝醒来也不愿吃药,还杖毙了两名宫人,也难怪叫这群太医畏畏缩缩,不敢上前伺候了。

  太后叹口气平敛心绪,望向郁从宽道:“都说美人血可以疗毒,如今美人也都进宫了,折腾这么些天,皇帝的病情却是毫无进展。郁太医,这是你们太医院的失职了。”

  太后并不时常斥责下人,便是再蠢笨的人,也听出了太后话中的隐怒。

  一干人闻言赶忙跪拜于地,郁从宽吓得冷汗直流,“太后恕罪!还请宽限微臣两日,微臣定有办法劝陛下服用美人血。”

  这话听了太多遍,太后眸光平静,转头往藏雪宫的方向望了一眼,吩咐身边的余嫆道:“西北不是送来几个美人么,今日才入宫,想必还未取血,安排两个模样不错的过来伺候。”

  余嫆垂首应了个是,心觉找美人容易,可能否劝动陛下,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太后知道此事为难,遂令她附耳过来,吩咐道:“实在不行,教一些床笫之间的手段,务必劝皇帝服下此药。”

3. 第 3 章 倘若陛下幸了你,也不至于……

  前两句压低了声儿,众人只听到后面一句“务必劝皇帝服下此药”,心下缓了口气。

  这差事难办得不是一星半点,多个人总多份力量,也不至于太后将压力全部施加在太医院身上。

  余嫆是个心思活络的人,当即明白太后话中的深意。

  傅臻毒入肺腑,药石罔效,能不能活过冬天都是问题,如今让美人进宫走一遭,既将那些世家大族得罪个遍,又给天子多加一道生食人肉、生饮人血的罪名,两全其美。

  既然这美人血喂不下去,让傅臻耽于美色,死在女人身上,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太后的旨意传到藏雪宫,消息如同晴天霹雳当头一击,众人皆惊慌失措不敢抬眸,生怕点到自己。

  阮阮也将头埋得极低,心中正惴惴不安着,却见脚面倏忽一阵风袭来,扑通一声,身旁那姑娘竟两眼一翻,吓得晕倒在地。

  阮阮跟着心头一颤。

  余嫆往那姑娘身上瞥一眼,蹙起眉,沉声对苏嬷嬷道:“请太医过来医治吧。”

  这还没有进玉照宫就吓晕了,倘若与天子四目相对,岂不是能吓到魂飞魄散?无论是侍药还是侍寝,这样的心理承受能力都不在余嫆的考虑范围之内。

  不过余嫆也能理解,皇帝这几年名声极差。

  从前打了胜仗,百姓也曾拊掌叫好,可他生性残暴,嗜血好战,此次在边关闹出的阵仗,更是令天下人胆寒。

  这些闺阁出来的小姑娘,害怕也难免。

  便是余嫆这种在宫中二十年的老人,也不敢昂首与之对视。

  待底下人将那姑娘拖走,余嫆这才回过身来。

  可视线还未完全收回,便被另一处曼妙的风景牵引过去,顿时移不开目光。

  “你是哪家的姑娘?”

  话音刚落,众人皆眼前一黑,因都低着头,心内又紧张,也不知姑姑问的是谁。

  阮阮双腿还在打颤,下一刻,身前一道黑影笼罩下来,那绣海棠花的裙摆及宝蓝色的绣鞋已经慢慢移至眼前。

  “姑娘。”余嫆嗓音温和了一些。

  阮阮脑中空了一瞬,下意识地便要跪。

  可转念一想自己如今的身份,无需向宫中女官下跪,便只微微施礼,轻声道:“小女……姜阮,家父乃是遥州刺史姜成照。”

  一口软糯轻盈的好嗓,能将腊月的寒冰融化。

  而这娇中带怯的眼神,很容易激发男人的保护欲。

  余嫆瞧她低眉敛目,眼波含水,姿态怯懦却不失柔和,与普通大家闺秀的气质不太一样,在家中恐怕也是常常受气的那个。

  也好,比起娇纵的美人,这样的姑娘心思更加细腻,也会看人眼色,不至于殿前失仪。

  晋帝性情冷淡,喜怒无常,太后还是皇后的时候,没少给他张罗过太子妃,比自己亲生的昭王傅珏还要关心,可傅臻对此并不上心。

  还有重要的一点是,先皇后因难产而亡,而傅臻出生时天生异象,被钦天监算出命犯孤星,因而克死自己的母亲。

  这话老百姓不敢言说,可世家大族私下难免议论纷纷。

  谁都不忍将自家嫡女嫁进东宫,伺候这凶险万分的天煞孤星。

  故而皇帝如今年及弱冠,还未有妻妾。

  本朝皇子年满十三岁,内府便会安排两个教引宫女指导房事,太后先前也曾询问过东宫的教引宫女,两人却异口同声道太子性情冷僻,不喜人近身,有主动宽衣解带自荐枕席的,竟被拉出去杖毙。

  不过,皇帝是否沉迷美色,不是他自己能够决定的。

  到时候太后怎么说,史书便怎么写,死人是不会解释的。

  而这姑娘,进了皇宫便注定了九死一生,这是她们的命。

  余嫆回过神来,重新打量面前这姑娘,心中不由惋惜。

  “让苏嬷嬷给你收拾收拾,随我去玉照宫吧。”

  阮阮心里咯噔一下,顿觉手脚凉意森森。

  太医都没办法劝说暴君服药,连太后都束手无策,她一个刚入宫的姑娘能怎么劝?

  况且那美人血还是从活人身上剜下来的,光想想便觉一阵恶寒。

  阮阮没见过暴君,想来战场上大杀四方的男人必然是食人罗刹般的模样,看一眼都要吓没了魂,哪里还敢劝人吃药。

  不过,被剜去心头肉痛到死去和被暴君赐死,阮阮觉得后者反而痛快些。

  适才沐浴过,浑身被浓郁的药味笼罩,连她自己都不愿多闻。

  苏嬷嬷领她重回净室,阮阮看到木桶内的浴汤,眸光顿时滞住。

  伺候暴君吃药……竟需焚香沐浴么?

  木桶内的药汤换成了新鲜的牛奶和花瓣,美人凝脂一般的肌肤从浴汤中滚过,泛着晶莹的珍珠光泽,干净柔嫩得没有一点瑕疵。

  方才的药味已经被掩盖,淡淡的木芙蓉香和身体里原本的女儿香并不冲突,反倒是更加清冽柔和的香气从她瓷白雪肌中缓缓溢出来。

  沐浴完毕,宫人捧来一袭鲜亮的朱红留仙裙。

  纤细的金银线交织,绣成精致而华丽的莲纹,铺满了整片褶皱的裙摆,烛火之下灿若星辰。

  阮阮自小便喜欢亮闪闪的东西,可惜以她的身份,根本没机会穿。

  阮阮抚摸着发髻两边新簪的一对累丝碎珠步摇,不禁陷入沉思。

  这分明不是宫中婢子或女官的衣裳。

  喂暴君吃药,还需穿得这般隆重?

  她只知道,给死者穿衣是隆重且讲究的。

  嬷嬷怕是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给她穿这么好看的衣裙。

  接下来的一幕,更是让阮阮瞠目结舌,瞬间红了脸颊。

  苏嬷嬷给了她一本……秘戏图,嗯。

  跟了小姐之后几乎寸步不离,连女夫子教习的时候也侍奉在旁,后来还帮小姐抄过几次诗文,耳濡目染,都是她读书识字的机会。

  这书册上的三个字,阮阮还是认识的。

  “嬷嬷,我不是侍奉陛下喝药的么?”

  为什么要看这个。

阮阮吞吞吐吐地说完,耳垂都红透了。

  苏嬷嬷也不知事情为何如此突然,只是太后吩咐不得不照做。

  思忖片刻,苏嬷嬷解释道:“陛下心思难猜,入了玉照宫,谁也不知会发生什么,早些做准备,你也不会吃太多苦。”

  阮阮:“……吃苦?”

  不是说,陛下都快要死了么,哪里还能行房事,让人吃苦?

  阮阮指尖颤了颤,苏嬷嬷见她迟迟不动,便带着她翻了几页,记一些讨巧的法子。

  念在姑娘未尝人事,苏嬷嬷难免多交代几句,比如男人太过生猛,应该以如何姿态应对才能好受些云云。

  可越往后翻,苏嬷嬷也觉得不对劲了。

  这秘戏图中的女子莫不是个妖精?

  取悦男人的手段实在高超,很多姿势就连苏嬷嬷都闻所未闻。

  陛下时日无多,美人血也未见得有效,连太医都说如今是苟延残喘了,身子哪能经得住这般造作?

  再看这姑娘腼腆温柔,又是头一回,学这些复繁杂花样,便如同稚童还未学会走路便要她跑步,着实有些难度。

  不知不觉,一本画册已经翻完。

  书里的小人在脑壳中打架,你上我下,你前我后,阮阮起初只是面颊滚烫,而后整个人都似火烧起来。

  “学会多少了?”苏嬷嬷问。

  阮阮支支吾吾:“一、两成吧。”

  留仙裙下露出一截纤细白皙的脖颈,此刻掀起淡淡的桃花色。

  姑娘自己恐怕还不知道,这肤色有多么娇艳勾人爱怜,再加上书上学到的那一两成,恐怕世上男人都要丢了魂,甘为裙下之臣。

  只是他们的君主,又岂是寻常男人?

  “你也不用如此紧张,陛下身子不大好,清醒的时候不多,眼下疗毒是头等紧要的。”苏嬷嬷见她浑身绷着,叹口气交了实话,“今日之事只是以防万一,倘若陛下幸了你,也不至于手足无措。”

  幸……

  阮阮不禁感慨文字的精深,以暴君的性情,恐怕醒来便要了她的命,这自是不幸;

  倘若幸了她,恐也是不幸。

  手里倏忽一重,坠了一锭沉甸甸的银子,苏嬷嬷讶异地抬眸。

  阮阮垂下头,目光悲戚地说:“今日多谢嬷嬷教导,只可惜阮阮恐怕用不上了,这身珠翠与衣裳若能随我去,也不枉来这人世走一遭。”

  她知道求人办事免不了许一些好处,尤其是在吃人的皇宫大内。

  倘若果真命绝于此,来世她定要投个好人家。

  望着细腕上镶嵌宝珠的银镯,阮阮眸光微动:“我也不知道宫人死后葬于何处,只盼嬷嬷心疼我,想办法备副薄棺,让我体面地离开。”

  苏嬷嬷:“……”

  -

  玉照宫。

  灯火通明,恍如白昼。

  傅臻不喜黑暗,因为黑暗深藏未知的风险,让人难以掌控。

  故而即便是在深夜,玉照宫也灯火尽燃、明珠璀璨,宽大的绣金床帏流光溢彩,每一处角落都光华耀目。

  皇帝病情凶险,深夜的玉照宫也不乏轮守的太医和宫人,多了一个娇滴滴的美人伺候,众人心照不宣地退到外殿。

  其中一个圆领青袍的管事走过来,向阮阮躬身福了福,温言道:“奴才是玉照宫太监总管汪顺然,今晚就劳烦姑娘好生照看了,倘若陛下有毒性发作的迹象,姑娘切记第一时间唤奴才和太医进来。”

  阮阮点了点头,这个公公年纪大些,看着面目慈和,脾气比带他们进宫的那个太监好多了。

  众人鱼贯而出,没有人敢闹出一丝声响,殿内很快恢复了深深的沉寂。

  阮阮有些无所适从,一颗心已经跳到嗓子眼。

  她低眸看了看自己,心想暴君醒来一定不愿看到殿中站着个红衣女鬼,且站得太远,若是暴君醒来,她并未发觉,岂非误了大事?

  于是蹑手蹑脚地走到檀木床边,在床帏旁跪下。

  淡淡的香气拂过鼻尖,与她身上的木芙蓉香不同。

  这种香清沉、温润、醇厚,能让人平静下来。

  男人呼吸清浅,殿内依旧是一种落针可闻的状态。

  阮阮缓缓抬眸,隔着宽大厚重的帷幔,看不到暴君的面容,却觑见了露在外面的一只手。

  修长,白瘦,肌骨匀称,宛如白玉雕成,能看到手背上凸起的青色血管。

  阮阮怔了怔。

  一双大杀四方、残忍暴戾的手掌,竟会这样白净漂亮么?

  至少,至少该是宽大粗粝的,能一把拧断人脖子的那种……

  阮阮思忖至此,有种莫名的窒息感袭上咽喉。

  床上的男人生杀予夺,掌握天下人的生死,而她此刻就在蛰伏的凶兽身边,命悬一线。

  她低吁一口气,又垂下眼,不敢再看。

  相比之下,阮阮的手不好看,冬天会生冻疮,有时候仅仅红肿,严重时还会皲裂。

  不过,倘若能让她活到冬天,就算十根手指全都裂开,她也不在乎。

  灯火通明的大殿消解了几许困意,可多日以来的劳累还是令她眼皮沉了沉。

  不知过去了多久,堪堪要睡去时,膝盖的疼痛又让她清醒过来。

  她才想起来,膝盖不能久跪。

  阮阮轻轻抚了抚膝盖,那是小姐给三公子写信被老爷发现的时候,她偷偷替小姐罚跪时冻伤的,至今还留着病根。

  当时夫人是这么说的:“璇儿怕冷,跪不了雪地,何况主子做错事,自然少不得你们这些下人的过失,替主子受罚也是理所应当,此次就当吃个教训吧!”

  可那日,她穿着小姐的衣裳,裹住头面一个人瑟瑟发抖地跪在雪地里,冻到睡着也没有人来唤她起身。

  

我看的古文不多,在我看过的古文中,如若让我推荐,我极力推荐两本书:《红楼梦》《浮生六记》。

《红楼梦》中国四大名著之一,艺术价值自不必多说。只是从我个人角度来说,我觉得这本书还有一个地方很神奇。我当时买的是人民文学出版社刊印的上中下三册,看起来很厚的三本书,但是每天看10章,慢慢也很快可以看完。

刚刚开始读是很晦涩,一头雾水,但慢慢掌握节奏了之后,也就适应了。更神奇的是,我看完它,自己的语言运用能力突飞猛进了不少,我个人业余爱好是写作,写写散文。自从读完《红楼梦》,自己的语言精进了很多,还可以自己创造新词。

如果你想提高自己的文学素养和遣词造句的能力,读这本古文没错了。

另一本是《浮生六记》,这本书被称为“晚清小红楼梦”。它分为六卷:《闺房记乐》、《闲情记趣》、《坎坷记愁》、《浪游记快》、《中山记历》、《养生记道》。但最让人感动的还是他的前三卷,尤其关于他和妻子的感情。文章中记录了很多的日常细节,但无处不在都表达了夫妻俩的伉俪情深

原创文章,作者:芒小种,如若转载,请注明出处:http://www.fhgg.net/shenghuobaike/74859.html

本文来自投稿,不代表【食趣网】立场,如若转载,请注明出处:http://www.fhgg.net/

(0)
上一篇 2023年5月3日 下午2:53
下一篇 2023年5月3日 下午2:57

相关推荐

发表回复

登录后才能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