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惹尘埃的意思

这是当年六祖慧能用来反驳禅宗北派祖师神秀的一首佛偈，它的背后涉及了禅宗最著名的一段公案。可以这么说，只要你真正理解了禅宗的这段公案，你的禅修水平就可以称之为入门了。

那么，这段禅宗公案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呢？

这段禅宗的公案，大致发生在唐高宗李治在位时期，当时禅宗的五祖弘忍自觉大限将至，就把门下各路高僧召集到冯茂山东山寺（湖北省黄梅县），表面上说是传法，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祖师这是要寻找接班人。

就这样，全国的禅宗大师都聚集到了东山寺，见证禅宗衣钵的传承。

根据记载，传法的那一天，弘忍法师并没有开宗明义，告诉大家选接班人的事儿，而是先是发表了一通演讲。

弘忍演讲的大致内容是说，咱们大家都是出家人，修行的目的是为了明心见性，见道悟理。然而，现在很多僧人却走偏了，不去追求明心见性，而是将获得福报当成唯一的目的。这样的修行是错误的，请大家一定要谨记我们修行的目的是什么，不要在修行的路上去失了自己的初心。

大伙儿听完祖师的劝诫，有的人暗自叫好，有的人则自惭形秽。

在祖师正完风气后，马上就进入了正题。弘忍禅师对众僧说，我已经垂垂老矣，不久将寂，所以，这次叫你们来，除了传法，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就是想借此机会挑选一位合适的接班人，继承我的衣钵。谁要是有意向参选，就出一首关于参禅悟道的偈子，让大伙儿看一下。谁的偈子最有见解，我就将传法袈裟传给他。

听五祖把这话说完后，众僧便将目光纷纷投向了一个人。这人是谁呢？

那就是当时弘忍一门中，公认的修为最高的僧人——“上座”法师神秀。众僧们都知道，神秀法师跟随五祖修行多年，能够坐到“上座”绝不是偶然，在座的这些人里应该不会有人自己的修为比神秀高了吧。

因此，大家都看着神秀，他站在那里岿然不动，一时间竟然无人出来写佛偈。

话说此时的神秀，虽然也自认为在众僧中是首屈一指的水平，但考虑到祖师不拘一格的行事风格，他也没有绝对的把握能够得到弘忍禅师的认可。

正因如此，听弘忍说完之后，神秀并不想急于表现自己，而是在心中不停地打磨自己的佛偈：

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莫使有尘埃。

神秀将这偈子反复默念，觉得这是他结合毕生所学所悟，能够想出的最好的偈语了。直到深夜，趁着大家都入睡后，他才悄悄地将这首佛偈写在走廊的墙上。

为啥神秀要趁着深夜无人之时，才写下佛偈呢？

原因很简单，还是因为神秀太了解祖师了，祖师太不拘一格了，经常说自己思想过于保守，所以他对自己的这首佛偈也没有太大的把握。之所以在没人的时候才写下佛偈，是因为他在心里打着小算盘，如果明天祖师看到佛偈后，评价说好，自己就站出来承认，这偈子是自己写的。如果祖师对这偈子不以为然，那自己就装哑巴，免得在师兄弟和后辈面前折了面子。

第二天一早，众僧发现走廊墙上有人写了一首偈子，看了偈子的内容后，大家纷纷赞叹不已，都在猜它是出自何人之手。

小和尚将此事告诉了弘忍禅师，弘忍来到廊前，读了这首偈子后，也给予了高度的赞扬。

然而，赞扬的同时，弘忍却没有询问这偈子是谁写的，而是将众僧遣散。

不久后，神秀接到了祖师的单独传唤。

神秀心想，不亏是祖师，不仅猜出了这佛偈是我写的，甚至连我匿名写下这佛偈背后的小心思都猜到了。

果然，来到祖师的禅房后，弘忍禅师开口就对他说：“你这首佛偈作得不错，凭借此见解，已经有资格传承我的衣钵了。”

听到祖师的夸奖，神秀心中暗喜，但他仍然保持克制，因为他听出祖师还有话说。

所以，他诚惶诚恐地问：“祖师，对我您就没必要客套了，平心而论，您是如何评价这首佛偈的？弟子这愚见，到底如何？”

神秀想听一下，祖师对自己这偈子里的内容，具体是如何评价的。其实就是想让老师再夸夸他的思想。

然而，另神秀没想到的是，他不仅没听到老师的进一步夸奖，反而被泼了一盆冷水，顿时心底冰凉。弘忍禅师是这么说的：

“你对参禅修行的见解不错，慧根尚浅之人，如果按照此法门来修行，会减少恶行，但距离大彻大悟，还相差甚远。你只能算是登堂，还没能真正入室。”

神秀听完祖师的评价，心里咯噔一下，仿佛从天堂一下子坠入谷底。

弘忍禅师也察觉出了神秀的失落，便安慰他说：“你也别灰心，回去再好好想想，重作一首偈子。”

神秀拜别弘忍禅师后，就把自己关在禅房中，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自己在思想上到底有何走偏，竟然让老师得出这样的评价。

就在神秀在禅房中苦思冥想的时候，一个人正拿着扫把，站在神秀的佛偈前呆呆地出神，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原来，这人是东山寺中一个负责扫地舀米的杂工，他并不认识字，但是他喜欢听弘忍禅师讲经传法，来东山寺做杂工的目的就在于此。

听其他僧人诵读了神秀的佛偈后，这个杂工竟然说神秀的修行法门不对。

于是，他就也想出了一首佛偈，但由于不识字，就请别人替自己写在了墙上：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看到这首佛偈后，大家也就都知道了，这个杂工就是后来禅宗的六祖——慧能法师。

后来，众僧听说墙上又多了一首佛偈，就纷纷来到廊前观看。不看还好，看了之后，众僧纷纷大怒，怒斥写这佛偈的人是个大胆狂徒。

弘忍听说此事后，也来到了廊前，问这偈子是出自何人之手。

在众目睽睽之下，慧能只好站了出来，大家一看是个打杂的，纷纷摇摇头说，难怪这么无知，这要是哪个和尚写的，非得将其逐出山门不可。

慧能刚想解释，弘忍就打断了他，不仅没给他开口的机会，还当众批评了慧能。

慧能也没怎么在意，就回去继续干活了。然而，就在当天夜里，慧能受到了弘忍禅师的单独传唤。

慧能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来到了弘忍的禅房，刚进门，弘忍禅师就一把拉住了他。

说完，弘忍不仅将《金刚经》传授给了慧能，还将象征禅宗正统继承人的袈裟交给了他。而后，马上安排人，保护慧能下山逃命。

弘忍为何这么做？是谁要加害慧能呢？是神秀吗？

要弄明白这些问题，就必须要彻底弄清楚慧能和神秀的佛偈分别是什么意思，他们在争论什么？

神秀与慧能到底在争什么？

什么是菩提树，明镜台？到底有没有尘埃？很多人都被神秀和慧能的偈子给搞晕了。他们到底在争论什么呢？

其实，就是觉悟的方式和方法。

在禅宗看来，所谓的“觉”，有觉察、觉悟双重意思。因此，觉悟在一方面是要破除遮蔽，另一方面又要照亮真实。前者是功夫，后者是境界。

所以，出家人参禅修行，其实就是为了破除一切理性产生的概念，让自己达到明心见性——即看到事物的本来面目的境界。所以说，参禅即“悟道”。

那么问题来了，禅修者要破除的障碍究竟是什么？为啥要破除这些障碍呢？触达的本质又是什么呢？

禅宗修行者要破除的障碍，其实指的是人类为了解释这个世界，发明出来的那些符号和概念——如语言、文字等。

语言、文字这些抽象的符号概念，虽然能帮助我们更容易地理解这个世界，但它们作为一种我们用来探索精神世界和现实世界的工具，却是有着天然的缺陷。

为什么会这么说？

要理解这句话，你必须先得弄明白一个哲学问题——符号、概念与现实世界是什么关系？

要弄明白，你就不得不认识一下语言学家索绪尔了。他整理出了一套符号结构理论，把符号区分为“所指”和“能指”两个部分。

所谓的“所指”，是一个概念、符号本身。

比如，我们一听到“苹果”，脑子里马上就浮现了“苹果”这个概念，它是你将自己知道的那些大的、小的、红的、绿的、富士、黄香蕉等，所有的“苹果”进行抽象的一个集合。

“能指”，指的就是一个符号的物质部分。

比如，当我们说“苹果”的时候，“苹果”这个字的发音，或者书写“苹果”这个字时，纸上产生的笔迹。

所有的符号，在结构上都能够拆分成了“能指”和“所指”两个部分。然而，符号在实际被运用的时候，我们却不能将“能指”和“所指”分开。这是因为，没有“所指”的“能指”是没有意义的，而没有“能指”的“所指”是无法想像的。

没有“所指”的“能指”，就像孩童随意拨弄琴弦时发出的声响，在纸上随意的涂鸦，没有任何的指向，也就没有任何意义。

而没有“能指”的“所指”呢，你能想象的出来吗？绝对不能。因为任何的概念，必须要承载于可以被感官感知的物质形态之上，比如声音、文字、图像……

就说“苹果”这个概念吧，我们在谈论它时，只有你和我都见过“苹果”，我们才能坐在一起聊“苹果”这个概念。如果我从小到大，只见过红富士苹果，而你只见过黄香蕉哲宗品种的苹果，那我们在聊“苹果”的时候，就会发生争论。我说“苹果”是红色的，你说“苹果”是黄的。

很显然，对于“苹果”这个概念，你我的“能指”是一样的，但是“所指”却不同。

最后，我们在“苹果”这个概念上达成了共识：承认两个“苹果”都是苹果。

你看吧，我们要想把对“苹果”的经验转化成一个符号，就必须要对其进行简化和抽象，并且达成共识。

事实上，这就是我们人类创造符号过程的简化。自从创造了语言和文字这些符号之后，人类就开始对我们所有能感知到的一切事物，逐个进行命名。每一个事物，每一次的命名，就是对它进行简化和抽象。就这样，符号的传播和使用过程中，含义越来越丰富、边界越来越模糊。

在传播过程中，“苹果”这个概念的含义不断地增加，边界也越来越模糊，这就产生了失真。最后的结局就是，我们真实的经验永远无法被符号完全描述，经验与符号也永远存在着差异。

参禅修行的人是为了明心见性，看到事物被来的面目，但是我们的意识早已经抽象的符号、概念所占据，又怎么能见到事物的本来面目呢？所以，真正的佛法，真正的智慧是不可能用文字这样的符号来传授的。

所以，只有破除了这些障碍，才能看到事物的本来面目，才能得到真实。“道”就是事物的本来面目，而“悟”既是过程也是方法，慧能与神秀在佛偈中辩的就是“悟”这个方法，也就是得道的法门。

神秀认为参禅得道的法门是怎么样的呢？

想弄明白，咱们先得看他的佛偈——“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是什么意思呢？

菩提在梵语中是觉悟、智慧的意思。所以，神秀把人的身体比作是开悟的场所，把人的比作是一面镜子。

因此，神秀的意思是，人要想参悟得道，必须要做到“六根清净”。

这话听起来也没啥问题。出家人之所以要不断地修行，不就是因为“六根不净”吗？明镜台上出现了脏东西，所以我们没法明心见性。

正因如此，神秀才主张“时时勤佛试，莫使惹尘埃。”——要经常擦拭明镜台上面的尘埃，也就是通过修行来保持“六根清净”。镜子上面的尘埃都被擦干净了，也就到达了明心见性的解脱境界了。

这就是神秀所主张的“渐悟”派修行，他认为悟道是一个长期的过程，需要“时时勤佛试”，按部就班地修行。

那时候，不光神秀主张渐悟，几乎所有的人都是这样想的。然而，慧能却并不这么认为。

慧能是怎么认为的呢？

慧能说“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并不存在什么参禅开悟的道场，心是无形无相的，怎么会是个台子呢？

再进一步，既然心是无形无相，又哪里来的尘埃呢？——“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慧能认同的是“顿悟”派，顿悟这种在当时可以说是歪门邪道的理论，其实并不是慧能开创的。

中国南北朝时期，佛教在中国非常受上层社会的欢迎。后秦姚兴将精通汉文和梵文的鸠摩罗什请到了长安，拜其为国师。于是，鸠摩罗什在长安翻译了大量的印度佛经，其中就有一部《大般涅槃经》。

《大般涅槃经》中的“佛性论”认为，佛性不是通过修行来的，其实每个人都有佛性，都有了成佛的潜质。而所谓的成佛，就是通过修行，让自己被遮蔽的佛性显露出来。

显露，也就是通过修行破除概念和符号的遮蔽，开悟的过程。对于大乘佛教来说，修行的主要目标就是领悟佛性，也就是明心见性。

那么，既然是修行，总要有一个过程吧？

中国早期的佛学家们，就将从开始修行，到参禅开悟，分成了几个不同的阶段。比如，到什么程度算入门，到什么程度算小有成就。不仅如此，在不同的境界里，他们还设计了一些针对性的修行法门，直到大彻大悟。

正如神秀他们主张的那样，修行就是通过慢慢将镜子擦拭干净，进而显露佛性的“渐悟”过程。

然而，南北朝时期有个叫竺道生的高僧，他通过阅读鸠摩罗什翻译的印度经书发现，佛性是不能用理性语言正面描述的（禅不可说，一说即错）。

既然佛性不可被语言和文字描述，那么，我们又怎么能把佛性划分成不同的阶段呢？

因此，竺道生就提出了一个“顿悟成佛”的观点。因为佛性不能用理性的语言或文字来描述，所以，我们就不能把佛性分成不同的部分的。人要么就完全领悟了佛性，要么就一点儿没领悟，不存在一半的状态。这也就是说，修行者是直接捅破那一层窗户纸来显露佛性的，这就是就是顿悟。

然而，竺道生的这个“顿悟”观点，对当时中国的佛学界太具有冲击力了，直接被打成了歪理邪说，直到五祖弘忍传法时，也依旧没有流行起来。五祖弘忍虽然认同“顿悟”说，但是他也不敢挑明自己的主张。所以，他才暗中传法给慧能，并派人保护他下山。

为何“顿悟”派会被打成歪理邪说呢？

这是因为古代寺庙可不仅仅是一个和尚修行的场所，它还是一个富甲一方的财团，里面有很多利益纷争。

此话怎讲呢？这就得说到佛教在中国是怎么发展，如何发展壮大的了。

佛教是东汉时从印度传入中国的。从东汉末年到南北朝时期，中国这片土地上可谓是战乱不断。君臣相杀，父子相残相继反复上演，儒家的士人们见到三纲五常如此被践踏，难免产生厌世之感。

这时候，人就特别需要一种信仰，作为自己的精神的支柱。

然而，放眼望去，中国的本土儒教讲究“敬鬼神而远之”，天然回避生死。道教倒是有一套修仙的理论体系，但是逻辑上却是漏洞百出，而且他们追求长生不老，本质上仍然是在用否定死亡的方式解决生死问题。

只有外来的佛教，它那六道轮回、因果报应的学说，一经传入中国，就开始在上层社会流行。

上层的士大夫、达官贵人们大多做过很多亏心事，怕自己堕入地狱，怕子孙食其恶果，于是遂向慈悲的佛，求其怜悯。

为了福报，他们还分给和尚们大片的土地，用于建筑佛教寺院。不仅如此，还免除了出家人的赋税杂役，并且定期对寺院捐钱捐物。

就这样，佛教的寺庙坐拥了大量土地，而且还不断能受到香火钱。出家人有戒律约束，生活不允许过于奢侈，所以，收入又远远高于消费。因此，寺院每年的结余钱款除了救济贫民外，大多数被用来投入到民间放债取息了。

就这样，从南北朝到隋唐，佛教寺院越来越富，以致于老百姓们都纷纷抢着出家。百姓都出家当和尚了，那朝廷的税找谁收？还怎么征发徭役？

于是，朝廷为了防止百姓隐匿到寺院，不得不出台了一项政策——出家人必须办理“出家证书”，古代叫度牒。

所以你看，佛教在中国古代竟然有如此之大的影响力，连朝廷都头大。

那么问题来了，佛教在古代影响力大，跟慧能和神秀的“顿悟”和“渐悟”争论又有啥关系呢？

“渐悟”派主张长时间的参禅修行，只要觉悟有过程，就可长可短，高僧们就可以对参禅者进行提点。这样一来，作为权威的寺院、高僧们就有了很高的权威。

然而，“顿悟”修行不仅不承认参禅开悟有一个过程，还主张人人皆有佛性。这样的思想一旦流行，那岂不是人人皆可以弄几本经书，在自己家里参禅修行？这样一来，佛教寺院、高僧的权威性势必会大打折扣，这是“渐悟”派的那一众人不想看到的。

宗教的理念之争大于一切，所以，慧能和神秀的佛偈之争，已经不是关乎神秀个人的荣辱了，而是关乎“渐悟”派的生存。他们要竭尽所能阻止“顿悟”派的理念传播发展，将其扼杀在摇篮之中。

弘忍禅师深知其中的利害关系，所以，他才会背地里承认慧能，并传授他衣钵。

后面的事我们都知道了，慧能逃离了冯茂山后，为了躲避追杀，在岭南山林中遁隐了十五年才敢出山，后来，在南海法性寺剃度出家，建立了禅宗的南宗，成为了禅宗的六代祖师。

慧能将佛教教理上和组织上的层级区分，以及深奥的名称统统打破，把参禅修行的重点集中在“明心见性”上。慧能说，不管你是达官贵人还是泥腿苦力，不管你修行了半辈子还是几天，不管你做过多少善事，经历过多少轮回，只要自身觉悟，都能到达彼岸世界。

“自性迷即是众生，自性觉即是佛。慈悲即是观音，喜舍名为势至，能净即释迦，平直即弥陀”。

除此之外，慧能还说，参禅修行不需要那么多工具——佛经、禅定、戒律、佛寺都是工具，没那么重要，修行者很容易将工具错认成目的。人人皆有佛性，所以佛性就在你自己心里，之所有佛性不显露，是因为你的心不净。

所以，六祖所引领的佛教革命，就如同马丁·路德的新教改革，打破了佛门的高僧们通过经书对佛祖教义的垄断。

从此慧能开创南禅以后，成佛不再依靠长时间艰苦的修行，修行的终极形态是没有修行。每天念成百上千句“阿弥陀佛”就能去西天，就能得往生？那可不一定。

慧能说，“心但无不净，西方去此不远。心起不净之心，念佛往生难到。”

“求法”要在世间求，在生活中求，往自己的内心中求，而不是到寺院中去求，不是从高僧口中求，更不是从佛经里求。——“佛法在世间，不离世间觉，离世觅菩提，恰如求兔角。”

真正的“法”，是一瞬间就能领悟的。所以，“求法”不是求其复杂，而是求其直接、简易。

就这样，慧能开创的南宗，发起了一种“破”的运动。参禅的重点不在于正面地表述和解释佛法，而是利用各种方式来破除对于佛法的错误看法，这才让禅宗回归纯粹、回归宗教初心与根本教义。禅宗才能得以传承至今，经久不衰。

END

这是慧能法师的一篇佛偈，想要理解这句话，不应该看字面，应该领会内在的含义。佛偈的内容并不复杂，是点出了一个“空”字，做到空，就不会执著，或执着于名利，或执着于成败，或执着于修行。只要有了执著，就离佛法远了。

最具代表性的例子便是神雕侠侣中的老顽童周伯通，周伯通是个武痴，一生最大的爱好就是练武，他之所以任王重阳做师兄，就是因为钦佩他的武功。后来他的武功越练越强，已经算得上是当时的天下第一人，但他并没有停下脚步，见杨过的黯然销魂掌很厉害，立刻便要拜师学习。

很多人做任何事都是有目的的，以金庸武侠而论，大多数的武林人物，学武的目的就是要做人上人，武功在他们看来就是工具。执著地提升自己的武功，就是为了称霸。岳不群是如此，左冷禅是如此，西毒欧阳锋也是如此，只有周伯通不是这样。

在神雕侠侣的结尾部分，群雄在华山之巅选新五绝，众人都知周伯通的武功是第一，但都不提他，偏提什么黄蓉、小龙女等人，对此周伯通丝毫不在乎，兴致勃勃参与讨论，根本就没有把自己考虑在内。

东邪对此十分钦佩，他视名利为云烟，但周伯通心中却丝毫没有名利的概念，境界要比东邪搞了一个档次。这种境界，便是慧能佛偈中表达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