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纪事 大山的呼唤是哪一集,乡村故事远方的呼唤

李淼从小在校园里长大,每天在“当当”的铃声中醒来,在郎朗的读书声里吃饭,在学生们奔跑,嬉笑的身影后玩耍。李淼很快乐,耐心的母亲温柔的牵着他的手,高大的父亲亲昵的把她扛在肩头,乡下的爷爷奶奶时常带她到田野、山间、河边去看花儿盛开、鸟儿鸣唱、鱼儿游泳,看庄稼成熟、果实收获、渔翁捕鱼。学生们带她挖沙、摘花、跳绳、丢手绢。美中不足的是母亲的身体弱,不能剧烈活动,每每父亲带她出门,母亲总温柔地站在门口。

十岁那年,母亲生了很重的病,住了很长时间的院,长到李淼感觉母亲遗忘了她。隔壁的徐老师总喊她去吃饭,李淼总会磨磨蹭蹭,像是下一秒母亲、父亲就会推门进来。母亲回家时,已经不能久坐了,说话也变得很慢,目光像蜘蛛长长的丝线,让人觉得黏腻而依恋,李淼有些伤感、有些恐惧。她常常挤在母亲身边沉沉睡去,常常梳理母亲的长发,常常在父亲面前大声地笑,常常跟在父亲后边忙忙碌碌。

母亲终归还是走了,那天母亲把她的手轻轻放到父亲的大手里,慢慢地闭上了双眼。听着父亲压抑的哭声,李淼扭头跑了出去,坐到操场上,静静地看着远处,有鸟儿从天空飞过,慢慢地变成黑点,最后消失在远方。

没了母亲的李淼依旧生活在校园里,依旧听着铃声、读书声、嬉戏声,父亲依旧会带她去上课、放学,日子仿佛没什么变化,又仿佛变了很多。她不大爱说话了,每次回家刚张开嘴才想起母亲已经不在,吃食堂的次数越来越多,老师们看她的目光更加温和了,就连班里的同学仿佛也变得友好了,再没有人拽她的辫子。日子就这样一日一日地过着,仿佛流淌着的河水,母亲的印象有些模糊了,父亲的脸上有了笑容,偶尔会有人到家里给她介绍新妈妈。李淼不喜欢新妈妈,白雪公主和灰姑娘的故事她从小听到大,班里的同学提到后妈的那愤怒的眼神让她很是害怕。新妈妈就像生了水底的杂草,缠绕着她,让她感到窒息。

李淼慢慢的消瘦了,欢闹似乎离他很远,有时老师上课喊她回答问题,李淼愣愣的站着,仿佛离群的小羊茫然、无助。同学在课间里奔跑、玩耍时,李淼只是坐在座位上,默默地盯着课本。同学觉得李淼有些不太正常,但又实在说不好哪里不正常。暑假的时候,父亲送她去爷爷家,坐在自行车座上,父亲和他说了很多,说起了母亲生她的时候,说起小时候的趣事,说起了学校里调皮的学生。李淼静静地听着,很少插言。

爷爷家座落在山脚下,抬头便能望见郁郁青青的小梁山,门口便是大路,门前的蝴蝶兰开得正盛,有几只蜜蜂在花间飞翔,偶尔停在花心,轻轻摆动着腰肢。李淼的心情顿时好起来,她蹲在门口,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蜜蜂,阳光落在门楼上,小小的李淼蹲在阴影里。奶奶拿着西瓜走了过来:“淼淼,吃瓜了!”李淼拿起西瓜,咬了一口,真甜。

“嗨!甜不甜?”奶奶的矮墙上露出一个小小的脑袋,羊角辫,大眼睛,微翘的嘴唇。“小淘气,赶紧下来!”奶奶笑着喊道。

黑黑的小脑袋嗖的从墙头消失了,不一会,“哒哒哒”的跑来了个小女生,一身红色的运动夏装,微黑的皮肤,大大的眼睛里含满笑意。她举着手里小小的笼子,递给李淼:“你好呀!你就是奶奶常常说起的淼淼吧!我叫王一楠,你叫我楠楠就行。诺,这个送你,它会唱歌呢!”

李淼笑了笑,接过笼子,笼子是麦秆做的,在阳光的照耀下发出金色的光芒,李淼甚至能闻到麦子的香甜,笼子里一只绿色的布织娘安静的望着李淼。王一楠的嘴巴没有闲下来,吃着西瓜,不时的“奶奶、奶奶”的叫着,吃完瓜,用手抹抹嘴,把笼子一把拿过来放在奶奶旁边,拉着李淼说:“走,带你去看胖子捉鱼去”。奶奶拿过草帽给李淼戴上,想了想又把墙角的白色的凉帽扣在王一楠头上说:“去吧,你们两个别下水,注意安全。”

两个人蹦蹦跳跳的在树荫下走着,王一楠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等到了溪边,便看见一个胖胖的男生蹲在树荫里,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水里。树杈上躺着一个瘦瘦的男孩,王一楠大喊:胖子,逮到鱼了吗?

男生摆摆手,忽的手往上一提,李淼这才发现水里放着纱网做的兜子,几条鱼儿在兜子的中间奋力跳跃。瘦男孩从树上一跃而下,大喊:“呵,发财喽!”两人一起起身,转头看向李淼,王一楠把李淼往前一推:“我姐妹,李淼,认识一下!”李淼伸出手:“你好!”胖男孩赶紧在衣服上擦擦手,握住李淼的手:“你好,陆依良,可以喊我良子!”瘦男孩使劲甩了甩头:“靠,这么正式,我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人神共奋,史上最帅的帅哥陈兵,你可以喊我帅哥。”李淼噗嗤一声笑了,握了握陈兵的手说:“你好,帅哥!”陈兵笑着说:“你好!美女。”王一楠一把拉过李淼:“瘦子,有正行没?”陈兵手一挥,喊道:“走,哥带你们烤鱼去!”

陈兵的家里坐落在村庄的最南边,灰色的水泥墙面一大排平房,大大的玻璃窗,在村里算是很排场的了,陈兵的父母亲常年在外打工,爷爷奶奶照顾陈兵和他妹妹,平日里,陈兵和妹妹总到爷爷奶奶家吃饭。陈兵一进家门,一个穿着粉红色裙子的小女孩便扑了过来:“哥哥!”陈兵笑嘻嘻地抱过女孩:“我老妹,潇潇!老妹,叫美女!”小女孩格格地笑着,用小手在陈兵脸上胡乱摸着,然后滑下来,抱着陈淼说:“姐姐,你真漂亮!”。陈淼笑眯眯地弯下腰,从兜里掏出一根棒棒糖说:“给你!”小女孩“哇喔”一声,拿过棒棒糖就往嘴里塞,陈兵一把躲过去,把包装纸剥了,塞到妹妹的嘴里。这顿烤鱼之旅终了于各家送了饭菜过来,陈淼奶奶送了炒鸡、西红柿鸡蛋,王一楠家送来了豆角炒肉、凉拌豆腐皮,陈兵奶奶家送了清炒土豆丝、红烧鲅鱼,五个人围着桌子大吃起来。

太阳微笑着缓缓落下,月亮披着轻纱缓缓地升起,清辉洒满庭院,调皮的星星眨巴着眼睛,偷偷眺望屋内正在欢闹的孩子们,柔软的云儿轻轻的从空中飘动。

李淼在奶奶家住下来,白日里四人组总要一起玩耍,一起写作业,一起去田野里看书、看花、看鸟,去小溪边摸鱼、摸田螺、捉蟹子,李淼感觉很快乐,仿佛心中盛开了鲜花,每日都充满朝气,溢满香气,每日都五彩缤纷。晚上,在流水的月光下,在布织娘的吟唱下入睡。王一楠有时候会笑她:“刚看见你时就一淑女,没两天就原形毕露,比我还假小子。嘻嘻!”陈兵则甩甩头:“靠!本以为美女配帅哥,原来是哥们!”李淼则追着他们身后大喊:“坏蛋!”。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暑假已过大半,有一日,奶奶来王一楠家喊李淼回家,刚一进门,就看见父亲和一个姑娘坐在堂屋椅子上。看见李淼,姑娘有些拘谨地站起来,低声说:“淼淼回来了!”便从手边的包里拿出一个娃娃递过来“送给你的。”李淼看了看姑娘,二十八九岁的样子,红红的脸,长长的辫子,有些朴实,也有些羞涩。李淼没有去接,只觉得心里有些发酸,奶奶赶紧上前,接过娃娃说:“淼淼,叫阿姨,谢谢阿姨!”李淼看了父亲一眼,父亲眼睛盯着她,似有些祈求,也有些悲伤。她低垂下眼睛,说:“谢谢阿姨!”那天的饭菜做得很丰盛,但李淼没有尝出味道,好像面粉中生出了黑色的虫子,明明筛掉,但还在心里蠕动。

王一楠仿佛是她的救星,风似的从门口跑来,喊道:“楠楠,快走、快走,到了我们写作业的时间了,我们太需要你这位城里先生了”。待到看到屋子里的客人,不由地伸伸舌头:“叔叔、阿姨好,淼淼,你们家来客人了!”奶奶笑着说:你这小皮猴,来,淼淼,和她们写作业去吧!”李淼如释重负地站起来,对父亲说:“爸,我写作业了。”父亲略有尴尬地点点头。

出了大门,王一楠手揽着李淼,嘟起嘴吹了吹李淼的耳朵:“姐们是不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呀!”李淼挤出个笑脸。一个下午的作业时间,李淼都没有什么精神,总蔫蔫的,王一楠向陈兵和良子挤挤眼,没一会,三个人一起出去了。

第二天一早,王一楠跑来喊:“淼子,带你去个好地方,奶奶我们中午不回来吃了哈,我们准备去野餐哦。”李淼被拽得歪歪斜斜地边走边问:“你们搞什么?都不告诉我。”“到了你就知道了,骑上自行车!”两人骑着车子在山间的小路上飞驰,两边茂盛的树木投下厚重的阴影,让汗湿的背凉爽起来,风儿拂过头发,犹如母亲的清凉的笑,翩翩的蝴蝶飞舞在草丛间,如同画家在描幕着山间的美景。风拂过屋脊,拂过树梢,拂过草丛,青蛙的和声一片。

小梁山山中腰有汪潭水,清澈见底,水草在水中跳舞,鱼儿轻轻游动,偶有鸟儿轻轻落在潭边茂盛的树木上,陈兵和陆依良在树荫下忙碌着,看见两人喊道:“快点、快点,就等你俩劳工了,赶紧干活!”李淼和王一楠坐下来,拿起竹签把肉、菜穿成一串串的,陈兵则熟练地架起烧烤炉,点起木炭,烤了起来,风儿把香气带向远房,不知从哪儿来了一群鸭子,欢唱着顺着水流飘然而来,嘎嘎嘎的聚在潭边,似在等待美味。

陈兵拿出纸杯,倒上矿泉水,给每人一杯,说:“来吧,干一杯。”大家举杯,撸串,聊天。陈兵坐在李淼旁边,碰碰李淼:我爹、妈,三年回来两趟,我和我妹生下来就扔给我奶奶,长这么大,我见过他们的次数屈指可数,小时候在外挨了打,也不敢回家说,怕我奶、爷爷去给人家拼命。他叹了口气:“各有各的难吧,爹妈也不容易,在外地拼命的挣钱,每次视频给我们看的都是笑脸,光鲜,可我知道他们也难,只想给我们最好的。良子吧,看着没个正行,但心里明白着呢!”良子笑了:“我吧,我妈跟着有钱人走了,我爹一生气也走了,我是孤家寡人,挺好,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哦。”王一楠说:“呵呵,别说了,搞得我像温室的小白花,来!走一个。”大家笑闹半天,王一楠说:“良子,唱一个!”良子站起来,望着远处兵子随手拿起吉他,拨动琴弦,轻声吟唱:

每当过年过节时 我就很想家

打个电话问候家 免得您牵挂

每当花好月圆时 我也很想家

身在他乡的我 在悄悄望天涯

每当收获喜庆时 最先想到家

……

大家静静地坐在树荫下,好久都没有说话,潭里一尾鱼儿跳跃而起,又“啪”地落回水里, 大家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王一楠说:“嘿!听说,这小梁山山顶上一个石洞里,有一座佛,据说是清代建的,宝相尊严,很是灵验,据说村子里的王婆婆年轻那会没孩子,便去佛前拜了拜,烧了柱香,没多久就有了王大叔呢!”陈兵说:“这你也信。”良子说:“我早就想去看看,灵不灵验倒不提,我是很想见识一下古代的佛像。”王一楠大喊:“那还等啥呀!许愿去也!”李淼有些迟疑:“我们这啥也没准备,能行吗?”陈兵嘻嘻的笑:“我们一群热血青年,哪有那么多顾虑,走着。”

山路崎岖难走,越往上,路越发难寻了,往常觉得生意盎然的枝条仿佛是拦路虎,时而拌住脚步,四人小队不时停下来呼呼喘气,又相互拉扯着继续攀登。眼见着就要到达山洞,天色忽地暗了下来,风也吹了起来,陈良说:“大家加快速度,要下雨了!”堪堪他们挤进山洞,雨点就落了下来。“唉!我的自行车.”陈兵哀叹道。大家扫视山洞,正前方确有一尊佛像,高达5米,佛像眼神微眯,双手结印,李淼虔诚跪下,低声许愿。

外面雨声哗哗,时而雷声轰鸣,四人默默的坐在佛像旁边出神,天色渐渐的暗了,不一会黑暗弥散过来,李淼小声说:“楠楠,我有些怕。”王一楠往李淼身边靠了靠,用手揽住他的腰。陈良拿出打火机,啪,小小的火苗燃起来,陈兵说:“靠,有啥用,咦,那边好像有些柴火!”也许是风,也许是有人故意把一些柴火堆在小小的角落里,借着打火机小小的光亮,陈兵把柴火拢起,点燃起来。山洞瞬间亮了起来,照着石像影影绰绰。王一楠说:“天黑了,我爸我妈要急死啦!”陈良说:“是呀!咱们得等雨停,而且雨后山路也不好走,最好是天亮再走。但大人肯定着急。”陈兵说:“我倒不担心,反正除了姑姑,没人在乎我。”李淼默默地没有说话。王一楠用手肘戳了戳她,她幽幽地说:“我想我妈。”大家都沉默下来。

夏天的雨儿说下就下,说停就停,月牙儿冒出来了,斜斜地挂在树梢上,不时有云儿飘过,远处有光远的声音传来,像是有小动物走过,四个小伙伴偎依在一起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远处依稀传来阵阵呼喊声,李淼突然惊呼:“妈!妈!”王一楠用手楼了楼她:“淼子,醒醒,做噩梦了吗?”四人都醒了过来,陈良起身查看外边,突然竖起耳朵说:“听!好像有人在喊我们!”大家都站起身,王一楠大喊:“是的!是的!我听见我爸的声音了。”陈兵说:“我们在把火升起来吧!这样他们就能发现我们了。”明亮的火焰燃烧起来,四人大声呼喊着。

人声慢慢的靠近了,他们手拉手小心翼翼的往下走,山路湿滑,不时树上有水滴落下来,也不是有人跌倒,又被重新拉起,两拨人汇集时不时有骂声,不时又有笑声传来,似乎被雨水洗的格外明亮,人群里,李淼看到了父亲,格外狼狈的父亲,衣服上全是泥水,额头有道伤口,神情十分疲惫。李淼轻轻走近,说:“爸爸,对不起。”父亲拉过她的手,轻轻抹搓着说:“孩子,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回到家里,父亲什么也没说,只是让李淼换好衣服睡觉。李淼睡醒后,父亲把她叫到跟前,郑重其事和他说:“淼淼,你妈妈已经走了四年了,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今后就咱们父女两个人,没人会打扰咱们。”李淼微低着头,轻轻地说:“在山洞的佛前,我梦见了妈妈,她说,淼淼,别为难你爸爸,人生太长太长,总得有人陪着她变老,而你总有一天会飞走。她还说,淼淼妈妈会一直陪着你,爸爸也是,你别怕。爸爸,我不怕了,不怕有新妈妈了。”父亲低下头轻轻地摸摸李淼的头,叹息着:“淼淼,你长大了。”

漫长的假期就要过去了,李淼要回城,四人组又到山里聚餐了,王一楠说:“臭淼子,给我写信哈,要是把我忘了,看我不削你。”陈良看了李淼一眼说:“淼淼,凡事别钻牛角尖,事情总没有最坏的,走着走着,说不定是最好。”陈兵说:“靠,整的那么高深,对着大山,你们想喊什么?听听大山的回应。”李淼说:“我想喊我长大了!”三人异口同声的说:“如你所愿!”大山深处回荡着“我长大了”的回音。四个人相视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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