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2022奔向2023

整理2022，奔赴2023

文｜凌波

冬至这天下了一场大雪，雪的厚度埋住脚踝。山上的树层叠，平时树林从远处望不见幽深的底部，一场大雪把山林照亮了，树林是一层一层往上递进，白杨，槐树，最上面是雪松，只有雪松还绿着，伸展的枝臂托住雪，大风跟它争夺，雪松的叶子忽闪几下，雪从枝臂上滑落。树林里两三处房屋冒出炊烟，抑或取暖的炉烟，在山后，屋顶的雪经冬不化，想必山上是很冷很冷的。从来没有看见过上山的路，山上的人家住在幽密的山林里，听雪，听松涛阵阵，神秘闪现的小动物把脚印留在雪地上。最高的是杨树，树干上许多眼睛，枝头两三个喜鹊窝，喜鹊似乎也不怕冷，在雪地上翻找能吃的食物，除了草籽，山上还会有什么？我步行两公里，绕过开发的楼房，去给山脚下的猫送鲫鱼，鱼是煮了鲫鱼汤之后的，都完整，五六只野猫并不争食，很有尊严的各自叼了一条找地方去慢慢吞食。雪地上，也有人投食喂猫。投食这个词，如今延伸到人身上，药店卖退烧药现在叫“投放”。虽然不是新词，用在一个特殊时期便具有铭记的意味。

山体蜿蜒，树木苍茫，依然看不到路径在何处？秋天的时候，我在这里采摘过两米多高的翅果菊花，采摘回家插在水桶里，它在一夜之间，全都白了头，早晨我都疑心我的眼睛出了问题，一夜花朵都变成白毛毛了！是冬天早生的雪吗？它们坚持在花枝上，晾衣服带起的风会扇飞一两朵，落在宽宽的阳台上，有黑色的小种子。

还有牛膝草，夏天是茂密的，草节处有膝盖一样的凸起，微微泛红，“膝”光滑，是它特有的标识。花穗绿，跟对生的叶同色。很多植物的花低调而隐蔽，它不想张扬，体香清凉，我会蹲在草丛那里闻许久，觉得牛膝草好美，隐忍、沉默的美，牛漆是圣经上的草，因为它干净的香气吧？可有什么草不是干净的呢？牛膝不适宜插瓶，它那么美好的花穗只要一离开母体，立即就焉了，很可惜。

不适宜插瓶的还有罗布麻，罗布麻的小花有丁香花那样的甜香，只不过没有丁香那么腻，它的红枝条喜欢岩石，坚硬的泥土，一旦离了它扎根的地方，她是烈性的，不可能屈活。叶子枯萎成红褐色，干枝子在瓶中，是另一种凝重。

还有益母草，轮状的花很美，在野地里，没有一种草不美，还有茜草，风车样的叶，带小刺的茎，缠绕在一起，小花是天庭撒下的星子，点点淡黄。

我时常沉浸在植物世界，因此在一年走过回望时，相遇的草木早已在当时就形成清晰的图像，不但草木的颜色，形状，情态，遇见的惊喜心情都一样难忘，柏树林里还遇见过绿薄荷，和罗布麻、牛膝、翅果菊不同的是，它很乐意跟随我回家，在注水的罐头瓶里长得欢天喜地。草木是琐碎生活的一种暂时脱身，凝视它的时候心灵宁静温润，充实美好。

冬至是古代的第一个节气，一年的真正开始，太阳从南行的极限开始返程，北半球开始“还阳”，虽然在这个特殊的大疫之年，“阳”不是什么好词。满眼满屏的疼痛、不安和焦虑充塞在人间，全国十几亿人口在“阳”与“备阳”中倍受煎熬，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大雪与飓风在窗外肆虐，虽然冬至“阴极而阳始至”，但尚有小寒和大寒的坚冰需要趟过。今年过年早，在大寒最冷时节中，母亲常说“给你个四九一”，意即四九一将达到寒冷的顶峰。

“备阳”的日子除了忐忑，就是尽可能储备一点儿粮食、蔬菜。并没有买到药，也没有酒精。对门每天燃一支艾条，艾烟带着田野的香气让人有一丝丝心安。

女儿单位屡次有混阳者，当事人必须四十八小时核酸。即使没有这些硬性要求。人们也大多选择了蹲在家里。

手机上专家和感染者各种方子，各种呼吁防护。奥密克戎的传染性可怕到让人觉得无能为力。若真是温水里的青蛙倒安全了。

病毒的枪林弹雨稠密，射击准确。我去菜鸟取快递，取快递的人们都带着喷雾器，对着取件猛喷，然后拆去包装袋或盒，扔在已经堆了不少的一堆纸盒和塑料袋上，再喷。

我去肉店买肉，顾客戴着透明面罩，口罩就更不用说了。各种防护把人们打扮成套子里的人。我没有那个条件，只能戴个口罩，只能靠运气。

女儿说有好多单位已经全部躺枪。

今天弟弟也成为整个办公大楼的“中流砥柱”，他自己在值班，坚守阵地。

一年走尽，恰在放开的猝不及防、张皇失措、奥克密戎肆虐的高峰期，（目前看是这样，也许还会有更高的峰值，但愿不会），所以仿佛把一年所有经历都屏蔽了，想不起来了。

其实今年最开心和欣慰的事，是春天出版了自己的散文集，从年轻时候就藏在心底的梦想实现了！书很精致，封面淡雅，从老师和朋友的序言到文章的挑选都是特别满意的。一年走尽，散文集都已到了它各自乐意去的地方，甚欣慰！从没有一件事情让我觉得如此完美。该感谢一些素养非常好的朋友，红菊，小岳，徐刚，清云，孙涛，李菊芳老师，槐老师，蒋老师，金青兄等等，好多朋友、邻居和老师，他们宽厚的胸怀，令我敬仰。

一座山岭已经翻越，是的，回首望去，那些喜悦的日子，只不过就发生在春天，书运回来，一捆捆摞在储藏室里，许多喜爱它的读者过来取了，那时候我的心多么快乐！最为喜悦的是，书法家邹治方老师写了一副字托人捎过来，写的好极了！被尊重的幸福感赋予人生全新的意义。

以文字观照灵魂的旅程会探索和认识到更多真相，在品格的辉光中升华。

今年也是祈愿心灵宁静的开端，尽量简单地构建生活，无力融入的不再苛求，回到最初单纯的状态，对于屡次谈论层次和慈悲的人远离，永不再见。

2022. 12.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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