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一瞬间心疼一个孩子

(已完)

「你有什么资格让我换肾给你的儿子？」

「凭我生了你。」

「那就我要以肾报答你了？」

「对。」

1

我是金子，今年31岁。

1991年冬，我出生在大姨家的老屋。至于我为什么出生在我大姨家。

因为那几年的计划生育特别严，我亲妈不能回家，被抓之后会强制流产。

还有就是我的半仙舅舅给我算了一命。我要是出生在姥姥家，肯定是女孩。

出生在大姨家的老屋就不一样了，百分百的是男孩儿。因为大姨家的两个哥哥都生在那里。

在我们家，我还有个89年的姐姐。如果我生出来是个女孩，就要送给别人养。

这是父亲发现母亲怀有二胎的时候，是跟母亲商议好的。我是个男孩的话，应该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吧。

我出生之后，舅舅掐指一算，这孩子没福气。你想想，羊年出生，又是冬天，没有草可以吃呀。

出生的第四天，我妈四天内除了喂奶，看了我两眼。她应该是不敢看我，因为很生气我不是个男孩。

晚上，我奶奶来大姨家看我，不，应该是扔掉我。

在我出生的那个刹那，父亲和母亲就决定把我扔掉了。看来这两天奶奶已经找着合适的人家了，我该离开了。

那天晚上，奶奶抱着我走了十几里路，走的磕磕绊绊，摔了几个跟头，但是我都毫发无损。

奶奶嘴里念念有词：“乖孙，不要怪奶奶心狠，这年头，家里没个儿子，上下三代都受气呀，奶奶记得你的好。等你长大了，奶奶肯定会找你回来。”

我奶奶把我交给了一个中年妇女。女人接过我来，好一顿夸赞，说要给我找个好人家。

女人连夜把我送到一户人家。我眯着眼睛，环顾四周：“大娘，你确定是个好人家么？”

这房子是泥土和小麦秸秆混合盖成的两间土房子，养父和养母住东边，养奶奶住西头。

中间摆放这一张方形的饭桌，桌上还有未吃完的咸菜。

这也是我人生的前10年居住的房屋，我这养母的眼神像是个傻子，我养父好像是个瘸子，走路一瘸一拐。

唯一正常人，就是养奶奶，不管是眼神和身体。

这户人家姓金，养父给我取名金子。寓意就是：我是很贵重的。

从我来到了这个残缺不全的家。父亲好像看到了希望，每天干活回来都要用胡子蹭蹭我的小手。

白天，我奶奶下地干活，父亲去建筑工地干小工，母亲就负责带我，我每次裤子都尿的湿湿的，她从不知道给我换。

每次邻居提醒她给我换裤子，但是过了几分钟她便忘了。所以，在我大小便自理之前，不管是冬天还是夏天，我的裤子都是湿答答的。

腿上全是湿裤子出来贴出来的湿疹。

在这个家里，我看到了一家人由于我的存在，眼睛里闪烁着希望。

不知道亲生父母哪里会不会因为失去我，有一丁点的心疼。

我7岁的时候上了小学。奶奶突发疾病，离开了这个家，离开的时候一句话都没有留下。

父亲说，奶奶去享福了。年少的我不懂什么是享福，但还是点点头。

学校挨着集市。每逢大集，父亲都在校门口等着我。

然后去大集上来碗2元的羊肉汤，热腾腾的羊肉汤足以抚平年少失去奶奶的心。

那时的我在想，奶奶离开这个家之后应该天天这样享福吧。

「要真的是块金子，他爸妈还会扔了她？」

「金子，金子，被爹妈抛弃的孩子。」

「金子，金子，他娘是个傻子。」

「…」

2

这些不堪入耳的话一直伴随着我三年，直到那个暑假。一道刺眼的阳光，照进了我的世界。

邻居的外甥女李莎来姥姥家过暑假，因为邻居奶奶要下地干活，把她托付给我，让我带着她玩耍。

我们俩去河边玩的时候，碰见我的有两个男同学们。他们又开始说那些刺骨的话。

我握紧拳头，低着头，咬着嘴唇，眼睛瞪着我的同学，像是随时爆发的野兽。

李莎听着那些不堪入耳的话，看着我已经涨红了的脸。悄悄问：「是在骂你么？」

我点点头，忍住泪水。

「那等什么？打他们呀。她妈没教他尊重别人么？」说着李莎拔腿向两个男生冲去。

一番撕扯之后，我们赢了。虽然赢的头发凌乱，赢得衣服稀烂。

赢得李莎姥姥的一顿胖揍；我也赢得了尊严。那次开始，我学会了反抗。

开学了，李莎也要回城里上学了。他告诉我，等放假再来找我。

李莎告诉我说：就算打不过也不要怕，打不过就跑。等你强大一点，再打回来。

你只有反抗了才会有人害怕你，不然那些人会变本加厉。

我也要开学了，暑假跟两个男生打架的事情陆陆续续传到同学的耳朵里。

他们已经不敢像之前当着我的面嘲讽我是没人要的小孩了。

纵使有些恶霸男同学依旧，我也学着用拳头反击。

我的小学生活，从忍辱负重的霸凌对象变成了经常别恶霸群殴的不懂事儿小姑娘。

3

这年，我10岁了。我的亲妈，终于在大姨的老屋诞下了一名男婴儿。

我也在2001年住上了砖瓦房，并不是养父发财了。

是政府资助的，本来这个扶贫房屋是一对60多岁无儿无女的夫妻俩。

人家坚持说自己住着挺舒服的，再过几年也要去养老院。所以，就把名额给了我们。

父亲一直觉得亏欠老两口。所以，每次有什么脏活，累活，父亲总会第一时间出现在老两口的家里面。

老两口侄子送来的点心，也无一例外都进了我的肚子。

我又浑浑噩噩在小学混了两年。我的成绩和养父的身体一样一天不如一天。近一年来，我们靠养母捡垃圾维持生活。

虽然日子清苦，但是我想吃的，一定会出现在我面前。只不过是时间的长短罢了。

03年春节，我辍学了。大年初一，李莎哭着喊着让我不要退学，我无动于衷。

李莎年初二就回了市里家里，留下一封歪歪扭扭的信给我。

上面歪歪扭扭写着：金子，希望你不要忘记学习，你不知道读书对一个人多重要。

年初五，我跟着邻居姐姐踏上了去广州的火车。父亲将家里唯一的200块钱塞进了我的手里，告诉我：「你要是想回来上学了，就回来。钱不够，问姐姐借点，爸爸回头还给她妈妈就行。」

坐了十几个小时的硬座，一路颠簸。第一次见识到了大城市的繁华。

当初的的梦想是一定要带养父母来看看这些高楼大厦。

我那个时候12岁，是童工。为了顺利进去姐姐的大工厂工作，我斥巨资花了50块钱办了一张假的身份证。

可是，人家一眼就看出了我这个身份证是假的。拿出我的真实身份证，人家又嫌弃我是童工。但是，我又迫切的需要一份工作。

4

姐姐拜托厂里主管给我找个工作，主管看我年纪小，有些可怜我，便带我去了他朋友的鸭子厂。

那时我第一次坐上了小轿车，觉得好神奇呀，这个小房子可以在路上跑，要比邻居摩托车还快好多。

到了鸭厂，老板看我年纪太小，不是很想要。但是老板娘听主管我的家庭状况不太好，就留下了我。

但是嘱咐我说，不管谁问，你就说你是我侄女。也因为这个身份，我也没受多少欺负。

鸭厂主要工作就是拔鸭毛，一天工作12个小时，底薪1000，拔一个鸭子提成6毛。

厂里老人熟练工，差不多五分钟可以清理完一只鸭子，我清理第一只鸭子却用十五分钟，带我的师傅还说，清理的不合格。

我的师傅姓陈。是一个40多岁的当地人。操着一口不太正宗的普通话。

有时候，她说三四遍，我才能听懂。不过，她一点也不着急。用拗口的普通话，一遍遍教我怎样手速可以更快。

厂里可以住，在一个车间里面，车间隔成两半，一半住男生，一半住女生。每个隔间大概有60多米长，3米宽。

隔间靠墙边有一排大通铺，可以住50个人。餐厅一天三顿有饭菜，都是免费的，但是不可以浪费。

当然，那种饭菜也没有什么油水，偶尔出现的大肥肉也让我很是开心。

这比家里的伙食好多了，终于不是咸菜疙瘩，腌萝卜了。

但是还是好羡慕那些个吃面包夹肉片的同事们，那个应该很好吃。

第三天，我的手开始起了密密麻麻的小红疙瘩，像是痱子一样。

开始，只是手指，后来那个小疙瘩蔓延到手肘，大面积的开始发红，像是落日的晚霞？奇痒无比。师傅说，你这是过敏了，不行了别干了。

我含着泪摇摇头，没有说话。过了半个月之后。被我挠破的地方，在伤口出又长出新的小疙瘩。慢慢我的皮肤开始溃烂，不止是痒，还疼。

带我师傅看我的胳膊越来越严重，便问我：「你这个孩子，你到底去诊所看了么？」我依旧是含泪摇头，她轻声叹气。

那天下班，没来得及换下工作服，她拉着我去了鸭厂附近的诊所。

让医生开了些药膏，付了钱以后，带我吃了面包夹肉片，告诉我：这个叫做汉堡。

从那次之后我时常想念汉堡的味道，但是养父给我的200块钱还剩下6块。

我的胳膊涂药药之后，好了许多。小疙瘩基本消失，我抓破的地方已经结痂了。

这天，发工资了。2132元，那是我第一次见那么一大笔钱。

下班后，我第一时间拉着陈师傅走向汉堡店，一口气吃了三个汉堡。

陈师傅说让我把钱存进银行或者寄给父亲。我拜托她和我一起，很顺利的把500块钱邮寄给了父亲。

我不是不孝顺，是我怕了，穷怕了。那个时候的我终于知道有钱带来的的安全感。

5

陈师傅带着我去了手机店，给自己买手机。我狠狠心，花了200多块钱，也给自己买了一个蓝屏的诺基亚手机。

那天晚上，回到宿舍我试着拨通了邻居的座机。这是来广东的一个多月，第一次给父亲打电话。

不管我说些什么，父亲总以“好，好，好”回应。我告诉父亲，没挣特别多的钱，就邮寄回去了500，下次我多邮点。

「好，好，好。有出息了。」

那年回家，我第一时间去大集给父亲买了羊肉汤，多加肉的那种。给母亲买了好几件新衣服。

重要的是给父亲买了一个手机，我们终于不用遭邻居家的白眼了。

母亲看到我时，正在吃饭。看到我回来了，碗也从她手中滑落，冲过来，抱住我：「没丢，没丢，金子没丢。」

父亲说你去了广州之后，你娘总觉得你走掉了，天天出去找你，逢人就问：「看到我的金子了么？」

母亲的神志越来越不清醒。

那年，我一整年都在鸭子厂。胳膊上的红痘痘起了一波又一波。到年底顺利的存下了5000块钱。

鬼知道，这5000块钱要了我半条命。

我回到家里，像是松了一口气。睡了两天两夜。父亲不知道中间拜托多少赤脚医生来看过。

我能听见，只是不想睁开眼睛。

我醒来的那天早晨，养父抱着我哭了一个小时。

一个40多岁的大男人抱着13岁的小姑娘哭的撕心裂肺。

我安慰父亲：「我只是没有睡好而已，不要担心。」

「咱不去了，就算爹饿死。也不让你去了」

「那不行，我得快快挣钱。」

我掏出了那张存了5000的银行卡「你得好好看病，不然我怎么办，我娘怎么办。」

「爹不要，我不能拿你的命换我的命。」他一把推开了我的银行卡。

「那我们明天一起去医院？好不好？」

「不行。」

「你只要明天不跟我去医院，我以后就不回家了。」

连吓带骗的把父亲哄进了医院。医院也没能查的出父亲身体日渐不益的原因。

年初六，我提溜个蛇皮袋子又踏上了去鸭子厂的路。

那年我13岁，依旧没有听到父母找我的消息。

只是听说他们的儿子3岁了。身体不是太好，因为给儿子看病，花光了家里大部分的积蓄。

6

以后的三年，我依旧是在鸭厂拨鸭毛。

三年后，因为工厂生产扩大，便没有宿舍，我只能出去租房子住。

为了省钱，我只能选择合租。

跟我合租的是一个30岁的夫妻。

看我年纪小，平时挺照顾我。

16岁的我也已经发育挺好了。

我总觉得那那男的看我的眼神不对劲。但是那个姐姐人特别好。

渐渐的我便放松了警惕。

但是意外还是发生了。

那天那个姐姐是夜班，我下班回家照例关房门的时候，门被那个男人抵住。

我即便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还是被推开了门。

「妹妹，我只是想参观下你的房间。」

「那你快看，考完出去。」

「但哥哥想看的不止是房间，」

我被那个男人压在身下乱摸了一通，抓起旁边的花瓶砸在了男人头上。

我冲出去大门，报了警。那个姐姐也回来了阴阳怪气的对我说墨:「摸两下就摸两下呗，不至于砸人呢。」

这房子我明白，我不能住了。

李莎帮我联系了他的舅舅，我的邻居叔叔。

我放弃了鸭子厂的工作，去了苏州电子厂。

因为叔叔在电子厂是个主管，亏了他照顾我，才不至于初来乍到那么难。

因为那个男人的缘故，我没法跟异性靠的太近，不然会出现呼吸困难，大脑缺氧的现象。严重时还会影响工作。

叔叔和婶婶（李莎的舅舅舅妈）没有放弃我，赶我回家。而是想带我我去看心理医生，却被我拒绝。

婶婶说：「不要把自己逼太紧，你那么优秀，12岁就开始养家，你很棒不是么？就那个男人算什么东西。」

所有安慰劝告的语言对我来说都很苍白，只有我的养父母是我唯一的支撑。

如果没有，一个瘸，一个傻。他们年纪大了怎么办？要振作呀，金子。

7

之后的五年一直很平稳。

普通人没有那么多惊天动地的大事儿，但凡是有一件，这辈子就可能爬不起来。

我21岁。

我养父确诊肝癌。

我这9年挣的钱，只是五次化疗的费用。

虽说

我迫切的需要钱来给父亲治病，嫁人的彩礼足够来支撑父亲的医疗费。

没错，为了3.3万的彩礼我嫁了人。

我结婚那天浩浩荡荡的来了16辆车来迎娶我。

因为这3万多，父亲的治疗也终于结束了。医生说：「这个状态活个几十年没问题。」

我的婚姻我短短持续了8个月。

那个男人家暴我的时候也打掉我们5个月的孩子。

也差点剥夺了我这辈子做母亲的权利。

之前的8个月，因为父亲的身体原因，我一忍再忍。以为有了孩子就好了，但是并没有因为我的忍耐，让他悬崖勒马。

我在家门口找了一份工作，方便照顾父亲。

父亲背着我要来了亲生父母的联系方式，希望他们能把我认养回去。

我知道父亲在交代后事。却又不能戳破，我也知道她们不会认我。

养父在跟亲生父亲打了三次电话之后，那边的电话彻底打不通了。

我再次碰见李莎，她劝我学技能。

我看了又看，决定做了一个美容的学徒，就是给一些有钱人做按摩，皮肤清洁之类的。

这是门槛最低的却有技术的工作。

8

两年的努力，我自己在镇上开起了一家很小的美容院。每天的收入也算是可以。

本以为好日子就来了，没想到的是养父的肝癌复发。

我一边忙着照顾父亲，一边经营着美容院。虽然很忙，但是也很充实。

这天父亲的第三次化疗刚刚出院，我接他回到家里，家门口站着一对陌生的夫妻。

我跟那个女人有几分相似，我知道她们来了，来的那么突然。

但是我在他们眼中看不到他们初次见我的愧疚还有和孩子久别重逢的怜惜。

只是和陌生人相见，没有任何区别。他们还给了我一中高高在上的感觉。

男人看到我们回来，尴尬的搓着手对养父说：「听说您病了，我跟孩子妈来看看你。」

「不用，不是多大事儿。回吧。」父亲婉拒男人的好意。

我开门让父亲进来，准备关门。被男人拦住了：「孩子，你看我们大老远的来了，你就让我们进去坐会。」

「让他们进来吧，金子。怎么说也是你的长辈。」父亲开口。

「金子，出去买两瓶水吧。你妈肯定忘了烧水了。」我知道养父特地把我支开。

我没有去买水，也不想听他们在说什么，就坐在院子里的树底下。

大概过了几分钟，传来养父的吼声「这不可能的。告诉你们，就算我祸了这条命，你们也休想拿走金子的肾。」

9

我跑到养父身边，冷冷的对他们说「滚，快点。别让我报警。」

「你有本事你报警呀，咋，你这不孝女。还能报警把父母抓走么？」那个女人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我的脸。

我拿起身边的凳子向女人砸去，女人躲开了：「要杀人了，不孝子要杀了父母。」

她的吼叫引来了邻居的围观，大家对夫妻两人指指点点。两人也没想到引来那么多人，只能作罢。

他们走后，父亲说：「他们的儿子尿毒症，已经透析很久了。不换肾，就没法活了。」

「所以，他们不是来认亲，是来要肾？」

「嗯，金子。本来这事儿得问你可以么？但是爸爸直接拒绝了。」

「谢谢爸爸替我拒绝了。」

「爸爸的金子怎么那么命苦。」

「不呀，我挺幸福的。」

那天晚上，我爸哭的稀里哗啦。

虽然拒绝了他们，他们并没有放弃。在我的美容店里等着我。

我到的时候，店里的两个小姑娘看见我哇哇大哭，警察也已经在现场调监控了。

次日，我被叫到警局，男人已经被抓了。问我要协商赔偿还是起诉赔偿。

我选择协商赔偿，但是要两个小时之内到账。一个工作人员问我:「为什么不愿意换肾给自己弟弟？」

「要是你出生第四天被送到一个残障家庭，父亲残疾，母亲智障。12岁开始赚钱养家，21岁被家暴到孩子都流产了，你的亲生父母知道这些，却无动于衷，没有给你任何帮助。等你觉得快熬出头了，用尽所有的家当，开了一家美容店，却被他们砸了。他们却要你换肾给他的儿子，你会愿意么？当然，这还是我一部分的人生，你要是不忙，我仔细讲给你听。」我淡定的说出这些话，内心毫无波澜。

「真他妈不是东西。」工作人员辱骂了一声便走了。留下我呵呵一笑，不经他人苦，怎么劝他人善呢？

这个故事很快在警局传开。

10

我关了美容店。我也收到了一些捐款和亲生父亲的赔偿。也有人联系到我，如果要打遗弃罪的官司，他可以免费帮我。

第二天，一个瘦瘦高高的男生找到我，他好像病的很严重。这是我的弟弟吧。

「二姐。」

「对呀，我是你的二姐。你还有大姐的，小伙子。」

「我…」

「所以你的父母真的是心狠呢。」

「不，我没有要你换肾给我。」

「那请问，你有什么事儿。」

「对不起，如果不是因为我，父母不能把你扔了，受那么多苦。」

「我觉得，扔了我，是我的幸运呢。再见了，陌生人。」

两个月之后，我的养父去世了。那个瘦瘦高高的男生在葬礼进行的时候远远的看着我。

我带着母亲去了很远的地方。大概不会再会那个城市。

半年后邻居叔叔告诉我:我的亲生父母来道歉了。那个男生也去世了，他拒绝任何人换肾给他。遗愿就是可以接我回家。

今年30岁的我，很幸福呀。老公是一个孤儿，我们养育了一个儿子，在城市的一角拥有一个小房子。

有些人，这辈子就别再见了。